余芬说得好笑,季泠却是笑不出。
余芬无可奈何,“你再这样,我就把阿令撵走了。”
“娘。”季泠终于有了激烈的反应,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得外头季厚生道:“大公子你来啦?”
季泠绕过余芬开了门,就看见了站在院中正朝她望过来的楚寔。
“表哥。”季泠唤了一声。
楚寔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有话跟我说?”
季泠点点头。
楚寔四处打量了一下,“出去吧,拐角那条河的柳树下,正适合说话。”
季泠点点头,回身拿了什么东西,然后跟着楚寔走出了院门儿。她其实已经很久没出门了,她的脸生得如此祸国殃民,季厚生又没什么护着她的能耐,所以从十岁之后,余芬就约束着她不要出门了,实在要出去都是要戴面纱的,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也没什么两样儿了。
季泠站在河边的柳树下深呼吸了一口,这才转向楚寔,“表哥,应该是也记得以前的事儿吧?”
这个“也”字却是将什么话都说开了。
楚寔点了点头。
季泠看着楚寔的眼睛,祈求道:“表哥,以前我没得选,这一次让我自己选好不好?我欠着阿令的情,一定要还的。”
季泠的一生似乎总在偿还各种各样的情,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所以她总是低着头,
“那我的情呢?一丝一点都没办法打动你吗,阿泠?”楚寔道,“一切都已经重新开始了,再也没有成康,没有任何人,我想你保证。”
“可是我心里什么都记得。”季泠道,“表哥,这辈子你要补偿的不是我,而是成康。那是你欠她的。这一次,应该是没有我,没有其他人,你好好儿地对她,你们夫妻联手一定能更快让天下百姓有安乐生活的,而我只会拖累你。”
“我不是在补偿你,阿泠。”楚寔顿了顿,“欠成康的我会还,你不要觉得是你的错。”
“可我若是再嫁给表哥的话,我们也只能过程上辈子那样,两个人都那么无奈。”季泠道。
“韩令就那么好么?”楚寔质问,“他为了得到你,丝毫不顾及你的身体,给你用了虎狼之药,才让你不再沉睡,年纪轻轻就去了,就这样你心里依旧只有他么?”
楚寔何等骄傲的人,哪怕在季泠死的时候,也没当着她的面说一句韩令的不是,可这一世他明明比韩令早了那么久,再也没有犯过任何错,可依旧赢不回季泠的心,他岂能甘愿。
“都是我让他那么做的,我就想看看冬天的雪。”季泠道。与其漫长地沉睡,人生里再也没有秋冬,季泠更愿意把生命全都集中在几个月里。也正是因为知道命不久也,所以她在将混乱的思绪理清之后,依旧和楚寔生活在一起。
她就是想让他明白,她没什么好的,跟她生活毫无趣味,她再负担不起楚寔的情意。
季泠撇开头,“韩令太傻了,明知道我也活不了多少日子,可他还是选择了保全而自杀。”
韩令,韩令,季泠的话里全是韩令。楚寔的拳头在袖口中紧了又紧,最后却不得不放松,“阿泠,在西安之前,我们生活的点点滴滴对你都没有任何意义吗?”
季泠的眼角滑下泪滴,“在放弃的时候,对表哥而言,那不也是毫无意义的吗?”
终究是意不平的。有再多的大道理,也说服里不了心底最深处的声音。
楚寔点点头,有些恍惚地道:“你能这么说就好,就好。”他宁愿季泠恨他,也不愿她风轻云淡地看待自己,看待他们的一切。只要知道她曾经是在意的就好。
楚寔苦笑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退让如斯。
“这一生我若是成全你,阿泠,奈河桥上可不可以喝了孟婆汤,我们真正的一切重新来过?”楚寔道。
楚寔终究是舍不得逼迫季泠的,只要她不愿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