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溪忽然就想起来,前两年楚寔在扬州时,他去过一趟。那扬州的花魁真不一样,江南水乡出来的,吴侬软语好不爱人。尤其是那琴台的丽琦娘子,一展歌喉真能把百灵鸟给引来,叫人惊为天人。
黄溪想起丽琦就不由道:“哎,你若是能早些成亲就好了,如此也就能将丽琦娘子纳进府里了,别的不说,每日光听她唱唱歌,那也是世间美事。”可惜家中主母都没有,楚府这样的人家自然不能先纳妾的。
楚寔没接腔。
黄溪道:“也就你才狠得下那个心,若换了我是你,早就将丽琦娘子接进京城来先安顿下来了,人家姑娘为了你,怕你宦囊不丰,自己拿银子赎了身,你这儿怎么还冷着呢?”
黄溪去扬州的时候,正是丽琦最当红的时候,便是王孙贵族想见她一面都得排上一月的队,也就他沾了楚寔的光才得以相见。
楚寔道:“提她做什么?不过是闲暇消遣。”他这般的男子于欢场中优游,图的不过是一时解乏,偏湘女多情,无端增添烦恼。但扬州那边谈什么都喜欢去勾栏瓦肆,楚寔也不能不从俗,回京后这宝悦坊他却是来得不多。
“啧啧,真是郎心如铁啊。”黄溪道,“不过这样也好,你知道外头那些都是闲暇消遣,我妹子若是嫁了你,操心的也就少了。”
“谢谢,受不起。”楚寔一点儿不给面子地拒绝了黄溪的试探。他和黄溪太熟,说话也的确少了些顾忌。
说着话,跟黄溪相好的清婉领着她妹子清芳婀娜地走了过来。清婉容貌艳丽,清芳却还是个清官,比她姐姐显得娇弱了些。
“这位是楚公子,我第一回 带他来这儿,你俩可给我伺候好了,否则爷的面子丢了,你俩的日子也不好过。”黄溪道。他这话其实是说给楚寔的听的,表示表示自己心意。其实馆阁里的姐儿爱俏,别说楚寔是黄溪带来的了,就他这模样,哪怕是一文不名,指不定都有姐儿愿意倒贴。
清婉轻轻推了推清芳,清芳便含羞带怯地坐到了楚寔身边。楚寔也是风月场中老手,来者不拒,顺着清芳的意偶尔逗弄逗弄,弄得小姑娘一颗飘飘荡荡的心整个儿地扎他手上了。
清婉坐在一旁,自然也少不得要跟黄溪浓情蜜意一番。以往黄溪是最喜欢清婉的艳丽风情的,可今日却有些不得劲儿,脑子里老飘荡着季泠的模样,虽无半点艳丽,可那清雅到极致的纯妍,像长了钩子似的,钓着他的心一扯一扯的。
黄溪推开清婉,喝了一盅酒,看了楚寔半天也没敢开口。他也知道季泠虽然出身不高,但却是养在老太太跟前的姑娘。楚寔最是孝顺,他要是敢提非分之想,楚寔一准儿得狠狠收拾他。
黄溪小时候是被楚寔给收拾怕了的。他好歹也算是京城一霸,第一回 见着楚寔时,当然不服他,要让楚寔低头任他当哥。
结果楚寔给了他一顿胖揍。黄溪小时候很胖很壮,那会儿个头几乎是两个楚寔那么大,却被楚寔按在地上打,一点反击之力都没有。
打完架,黄溪当然要去告状,哭得那叫一个惨啊,本以为书院的山长会给自己做主,结果他反而还被山长给罚到孔子像跟前跪了一整天。
后来黄溪才知道,原来楚寔偷了白山长女儿的手绢塞他枕头底下,而他给山长为何打同窗的原因则是因为看不惯黄溪小小年纪就不知廉耻,而黄溪首先打他则是因为他看到了黄溪偷手绢。
黄溪当时多淳朴一个小胖子啊,压根儿就不知道人心险恶,更想不到才短短一点儿功夫,楚寔就把所有事情给做好了,连栽赃的证据都搞定了。从此黄溪小小年纪就落下了个好色的名声,全拜楚寔所赐。
黄溪自然不服,找上门去质问楚寔。还以为楚寔能有点儿廉耻心呢,结果楚寔却一点儿心虚都没有的,只冷笑道:我难道冤枉你了?你不是早就觊觎山长女儿么?还偷看过山长夫人洗澡。
黄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