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缨转头去看,只见那彩头被放在兰锜上,一把芙蓉剑,华美刀鞘轻拔,露出雪光凛冽一段剑身,倒映花瓣,光华潋滟,美的不可方物。
“路过都看一看,一钱银子射一回。此剑绝无侠女舍得相拒。”
老板还在吆喝。
眼见马就要走过去,苏缨一拉缰绳,强自将马停下来。
指着那剑对身后人道:“我想要这把剑。”
“……”燕无恤欲言又止。
老板见机,殷勤而上,把雕弓送到了马背旁。
燕无恤只得翻身下马,走到划线之地,执雕弓在手,挽弓箭于弦,仰首观靶。
百步之外,几丈高的靶,其上一鸡卵大小的靶——几乎人力难为,难怪店家慷慨。
苏缨一手闲闲挽缰,紫裙轻曳,侧坐马上,托腮观他。
檀郎长身玉立,凛冽双目轻眯,半拉弓弦,修长指节贴在清隽面侧,专心致志为她射一柄芙蓉剑。
倘若他只是这城中寻常一少侠,心怀大义,但身手一般,只够与她共辔携行,浪迹江湖,该有多好……
他容貌出众,挺拔高昂,随便站在人群中就很显眼。
射台周围围了一圈人,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燕统领”,人便更多了起来,不多时,围得水泄不通。
半晌,“嗖”的一声,箭矢离弦而飞。
众人看得聚精会神,有人都作了拍手的准备,却只见那剑超前直飞,插到悬靶的柱子上,准头偏的不像话,力道倒是狠辣,旗杆带着高台都颤了一颤。
空气凝滞了一瞬。
旁人没怎的,苏缨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旋即收到了一个他转身投来的锋利眼刀。
苏缨更是笑的前仰后合,一手抱着马脖,免自己从马上滑落下来。
——所谓术业有专攻,一向擅于大开大合,一手陌刀纵横江湖的燕无恤,想是没正经学过弓箭,做不来这等仰面取卵、百步穿杨的精细活。
老板殷勤又递来一箭。
僵笑嘱咐:“大侠……您悠着点儿,收着点内力,莫把我这小小楼台震塌了。”
然而他即便收了内力,一心专注于箭,也难免带出一些力道来。
接着又射了数十箭,将一开始兴致盎然围观的人都熬走了大半。
箭矢连连飞舞,劲风卷起红灯。
小小楼台不断震动。
……
直至,月上柳梢时,老板亲自解了芙蓉剑,双手奉上,劝离了燕无恤。
“大侠请取走吧,您再射,我这店面不要了不说,两边酒楼的老板都要来找我麻烦了。”
“…………”
他取剑走到马旁,夜幕已落,红灯照映苏缨面庞。马上,粉面晕红,目如星辰。
苏缨在马上俯下身,一手接过芙蓉剑,依依挨在他脸庞侧,在微带薄汗的颊侧落下清浅一吻。
唇上柔软,一触即离。
颈间有些温暖湿润。
他呼吸一滞,抬首,见苏缨目中含泪,面上带笑。
轻轻道:“剑上写的真好,白首偕老。”
……
月华如练,如雪如霜,风送云来,遮罩月于云间。
庭院里,脖子上挂着一把芙蓉剑的马匹走得很慢,缰绳松散,几乎要懈垂落地,秋风卷来,吹在苏缨薄薄的衣衫上,她缩了缩肩头,将自己拢回披在肩头的大氅里,挂在燕无恤肩头的手又紧了些,身体微微颤抖,不知因风的冷,或是别的甚么。
苏缨倒坐马背,抱着男人的脖子,与他交颈亲吻,黼黻裙裾铺在马背上,着了金线蝴蝶绣鞋的双足轻延,欲夹紧马背,却又脱力滑下,复被人捞起,横置腰间。
衣衫薄得似乎能感受到腰上的热度。
这个姿势,令人极为羞赧。
“嗯……”
苏缨胡乱抓着他的脖颈、后背、肩头,眼睫颤得厉害,揪着衣衫的指节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