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索性将她像球一样整个蜷缩地抱起来,坐在床沿,大掌禁锢她两手,钳住她动弹不得。
楠艾抬头恼瞪,正要开口斥声,就听他低低沉沉地说:“我的错,对不住。”
楠艾愣然望着他,呵斥的话都到了唇齿边,硬是在他懊悔又略显伤色的眸中,把话悉数吞了回去。
她无奈心下连叹,自己忒没出息,听得他苦涩的口吻,见着他愁容满面,心里的气就散了七八分。
可她又何时见过老祖低声地请求原谅......
其实这事不能全怨他,是她使了力气反抗才将簪子不小心掰断,却因他的误会,而将责任如数推到他身上,气也都撒他身上去。
老祖见她低头沉默,也不挣扎,心里顿然慌了些。
他手心摊开在她面前,掌中赫然出现那只雕琢了一半的发簪,完好无缺。
“我施法复原了,你能再继续为我雕琢吗?”
楠艾看着他手心的发簪,抿唇未应。
老祖松开她的手,额头抵在她额间,又柔缓道:“我想要你做的发簪,十分想要。是我不对,未清楚情况就生了醋意,你可能原谅我?”
楠艾的心早就软成一滩水,他实在太懂得如何击溃她故作强硬的心门,总能一击制胜。
楠艾叹了口气,只要他几句温言软语,她哪有抵抗的余地,定然全军覆没。
她身子放松下来,窝在他怀里,拿起那珊瑚簪,莫名说了句:“我觉得十分不公平。”
凭何他哄她不过两三句,而他生恼时,她总要哄个数日才能平息他的火气,忒不公平!
“嗯?”老祖不明所以。可只要她肯应话,他欣喜不已。
楠艾默了稍刻,并未解释那话的意思,反正自己就是没出息,往后也改不掉。
她反复忖思,觉得应该从他身上着手,便抬头,定定锁着他目光,十分严肃道:“我若有事暂且瞒着你,定有我的打算,往后你不要胡思乱想。”
“好。”他应答迅速。
“不可再用黑雾缠我,强行控制我四肢。”
“好。”
“不能再乱吃醋,瞎吃醋了!”
“好。”
这夜壮了胆的楠艾提出了诸多要求和限制,老祖丝毫未犹疑,如数答应。
天真如她,往后才知,老祖不过就是为了哄她,口头应得是又快又好,吃起醋从不含糊,更不迟疑,酸味随时都能散至百里远。
直至经历多年辛酸血泪史的楠艾,幡然醒悟:呵呵,老家伙的嘴......信了他的邪!
第六十九章
人界——阳虚山,女巫一族所在之处。
冬日寒风凛冽,大雪纷纷扬扬。
山头已被连日来的飞雪遮掩得银装霭霭,红色的朱槿花早已凋谢,绿色茎杆被厚厚白雪压弯了腰,垂掩在雪地里。
扶潼站在石屋前,望看雪雾重重的前方站立的高大人影。
那人迎风拨雪而来,脚下踩出清脆的踏雪声,可那声声的迫近,却令她心下突突惊提。
她知道来人是谁,却不知来人突然造访所谓何意……心中隐隐预感不安。
尤记得,二十万年前,伏魅离世之前对她的千叮万嘱:远离天界,他许会找上你,永远不要答应他的要求,任何要求!
他——便是伏魅的丈夫,此刻朝自己走来的男子,帝纪!
扶潼不明白师父为何要她提防帝纪,临走前师父交代的话语几分急促不安,眼神中更是透露着失望和悲痛。
“扶潼......”沉厚声色,如这山顶的低啸风雪声,即刻打断她久远的思绪。
帝纪已走到她面前两丈远,像久日未见的老友般,寒暄一句:“许久不见了。”
他依旧如二十万年前那般丰采俊朗,一双剑眉飞扬出几分威严。而她已是暮景残光的枯杨之色。
“见过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