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叔父叫你顾摊,你却胡乱送人,仔细他回来骂你个满头包。”岁行云粲然笑开,认真挑了个做工还算精巧的鸳鸯壶,催促李恪昭付钱。
李恪昭问了价格,眉心蹙紧:“这么便宜?”
“就地撂摊,自比城中商铺要便宜的。”小少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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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码头往南城去的途中,岁行云看着手中的鸳鸯壶感叹不已。
“卖这么便宜,吃一碗扁食都不敢加肉码子。那小可怜黑痩黑痩的,定是逃难途中没吃到什么好。瞧着分明是眉清目秀的底子,若养得白白胖胖定是个好看的小子。”
李恪昭古怪地以余光瞥她一眼,扭头唤了随行在后的天权来。
“去告诉卫令悦,码头的临时集市因无税负,物价较低,对城中店铺、摊贩或有影响,让她自己派人核实看有无整顿定税的必要。”
岁行云目瞪口呆:“喂,这位大兄弟,人家逃难途中做点小生意糊口,雁过拔毛不合适吧?”
“等那小子赚得多吃得好,养得白白胖胖了,那更不合适。”李恪昭骄矜白她一眼,双手负在身后,哼声举步。
其实想也知这话是闹着玩的。
如他所言,码头临时集市的物价过于低廉,对城中遵纪守法交税的本地商贩确实有些不公。
岁行云笑笑,倒也不胡乱插嘴政务之事。
两人一道去了南城,沿街信步,挨个商铺、小摊去询问各类物价。
若全程光问不买也奇怪,旁的东西岁行云没什么兴致,吃吃喝喝的倒愿花钱。于是正事办得如游玩,难得做了大半日富贵闲人。
岁行云手里还拿着箬叶荫米糕,眼见小巷口有个扁食摊子,立刻又来了精神:“那个!我闻着味儿就很对胃口!”
“你饭桶成精的吧?”李恪昭没好气地揉揉眉心。
岁行云闻言,狠狠咬了一口米糕:“那也好过你醋桶成精!我习武之人,吃多些怎么了?以往我一气儿能吃完整条羊腿!”
李恪昭嗤笑:“你就吹吧。”
“谁吹了?当年整个前哨营……”
李恪昭缓缓放下手,似笑非笑地斜睨她:“前哨营?”
“前,我是说,从前,”岁行云立刻抬头挺胸,目视前方,“从前数我最能吃,在仪梁时。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果然言多必失。这话圆得,连她自己都觉拙劣无比。
但奇怪的是李恪昭并未追问,只纵容举步,随她往扁食摊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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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六月上旬,司金枝回报军府:在屏城东门外十余里处寻到合适屯军的山地。
叶冉指派卫朔望亲自去实勘复核后,又请了岁行云来。
叶冉认真看着她:“屯军之事最初源自你的提议,虽我这头反复推敲了相关细则,却还是有些许顾虑,我想再听听你的想法。公子也说,你在这事上或有与旁人不同的见解。”
“与旁人同不同的,这我可不敢说死,”岁行云挠头笑笑,“叶大哥有何疑虑?”
“按现今的屯军方案,无地军籍者可携眷属在屯军地居住。如此一来,若人人成亲,军府要养的人则无端加倍了。”叶冉惆怅叹息。
“咳,我当多大个事,”岁行云摆摆手,“垦山开荒、春耕秋收时,让家眷们也一并参与劳作则可。如此他们便不是军府的负担,也成了屯军的一份子。这不就皆大欢喜?”
叶冉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倘使他们有了孩子,也入军籍?”
“不好吧?万一人家孩子更适合读书或者做别的呢?不能一生下来就定了人前程,”岁行云认真道,“若你要问我的意见,我觉可以等孩子们成年后再自行择定此事。”
“唔,也是。这个可容后再议,倒也不急。眼下全是光棍,总不至于有哪家明日就蹦出个孩子来,”叶冉笑着提笔在竹简上记了几句,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