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李恪昭言简意赅:“不。”
“那你去睡厢房!”岁行云道。
李恪昭嗤之以鼻:“想的美。”
岁行云忙不迭单薄勾住身旁的树干:“讲讲道理。战场之事瞬息万变的!那种形势下卫朔望不方便下达强攻令,话是由我说出来的,若我只顾号令大家去送死,自己却躲在大营里,你觉得那合适吗?!”
“嗯,不合适。”
“看吧,道理你都懂的,”岁行云暗暗松了口气,挤出讨好笑脸,“而且我没有受伤,也算没有完全食言,对吧?”
李恪昭斜睨她勾住树干的那只手:“手伸过来。”
“做什么?”岁行云神色狐疑,却还是依言将那手伸到他面前。
顺着他的目光,岁行云定睛一看,食指指腹新添了两道细浅划痕,约莫是方才在树干上擦伤的。
“喏,受伤了,”李恪昭眉梢淡挑,严肃道,“三天。”
岁行云哭笑不得:“到底谁是谁的讨债鬼?”
李恪昭不语,眼底噙着笑,将她拦腰抱起。
岁行云并未认真挣扎,只是以小指勾着他的衣襟边沿,诚实地道出了自己的顾虑:“我……还没来得及去学。等我学会了再补给你一个美妙尽兴的洞房花烛,咱们不是早就讲好的嘛?”
李恪昭垂眸笑望她一眼,边走边道:“我学过了,这就教你。”
言传不如身教,他今日一定尽责做好她的“启蒙恩师”。
第60章
李恪昭并未直接将岁行云抱进寝房, 而是先去了沐房。
沐房外间的红漆描金衣架上,有专供缙王室的正红烟霞锦所裁之嫁衣,内有着小喜娘服的几位侍女等候多时。
岁行云无声笑笑,恍惚间已有所思。
沐浴的过程并非寻常沐洗, 其过程之繁琐郑重, 岁行云不陌生。毕竟那年自希夷山出嫁前她已经历过一回。
当世对“合帐礼”前的这次沐浴极其看重,专称其为“喜濯沐”,含有祀礼之意, 每道工序都有其规制讲究。
沐桶中须有“丁香沉香青木香”并缝锦绣成凫雁交颈于水面, 沐后以“珍珠玉屑桃花碎”敷身,再以香泽濡发……
待到妆点完毕被送进寝房, 岁行云缓缓扭头觑向床榻处,顿时欲笑不能, 欲嗔无声。
四月维夏之际, 始有桃花。
申时日铺, 长天如洗。晴光烈烈似捣花成色,染晕天地万物,半是灼灼半清明。
那光斜斜透过窗纱迤逦而入,使原本肃穆沉厚的玄色底喜帐又添三分骄盛华彩。
寝房内的床帐换做了玄黑薄绸底金红双色纹绣鸾凤,缠枝并蒂莲描边,缀金线流云纹。
缙以玄色为贵,在庆典婚仪之类的场合, 为消减满目玄苍带给人的威压之感, 便需以黑中扬红添喜。
显然, 这床帐也是缙公子们大婚必备的喜帐了。
岁行云笑着任由李恪昭牵了自己的手走向内间小圆桌。
小圆桌上有黄翡雕琢而成的瓠瓜形合卺之盏。
瓠瓜被一分为二,以红丝线连柄,此刻成交叠合扣,静置于圆桌正中。
李恪昭身着吉服,周身浸润在灿金春阳中,剑眉斜飞如鬓,眸底有缱绻深浓。
“我欠你一场合帐礼,而你欠我三天。”
低低嗓音醇厚如酿,凛冽而沉敛,不似当初青涩少年郎。
“当真三天?不必这么严格吧……”岁行云小心觑他。
他淡声哼笑:“于公,缙督军之责只在监战,你冲锋在前已是越权;于私,你言而无信,自毁诺言。三天已是我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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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身着喜服从希夷山往仪梁时,岁行云只顾绞尽脑汁琢磨该如何取信于“缙六公子”,并不停地推敲对方会作何应对,那时她并不觉那婚礼当真与“岁行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