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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喜房的门被从内打开,飞星抬眼见李恪昭昂藏立于门扉前的光影之中,暗松一口大气。
别看卓氏在飞星面前横,面对李恪昭时却立刻收了气焰。
她旋身捋整裙裾,毕恭毕敬以单膝触地,口中问安:“蔡中宫女御卓氏,请缙六公子安。公子万年。”
她身后八名随行宫女也跟着同礼,齐齐道:“缙六公子安。公子万年。”
李恪昭淡淡颔首,长腿迈过门槛后,侧身让出进房通路:“有劳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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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喜帕后,验喜钦使们便帮着更换府中各处的灯笼、喜烛等物,其中两人更是进了厨房,当场熬煮起蔡王后赐予缙公子夫妇的补汤。
而卓氏则以“王后关怀”为由,单独与岁行云留在喜房,窃窃声询问些极其私密之事,说是“以便回宫覆命时有所禀报”。
卓氏笑得眼角起了鱼尾纹,略凑近岁行云耳畔,低声道:“夫人觉得昨夜……如何?可有不适之处?”
岁行云虽活两世而未经人事,但在后世时有不少成过亲的军中同袍。“帏中浑话”听太多,少女心思几近麻木,与人谈及此类话题时甚少羞涩慌乱。
此刻闻听卓氏之言,她只是浑身乍起恶寒,同时心中又火气熊熊。
当世的婚俗风气究竟怎么回事?!窥私癖如此严重,实在丧心病狂。
新婚夫妇洞房感受是美妙还是苦楚,与外人有何相干?
若答“感受不良、极度不适”,蔡王后还能帮忙另找人来“代打”是怎么的?!
不过,这时形势不允她发脾气,只能老实缩做鹌鹑状,垂首屏息,尽力使脸上泛起应有的红晕。
“初时疼了一阵,之后就好许多。此刻只身上乏些,略有酸疼,并无旁的不适。”
这么说应当没什么纰漏……吧?
“是了,世间女子都要经此一遭。夫人莫羞莫惧,往后会更入佳境的,”卓氏轻笑出声,又问,“昨夜公子与夫人入眠时,喜烛燃去几何?”
这问题几个意思?岁行云暗暗皱眉,望着自己的鞋尖,脑中飞快转动。
对了,方才李恪昭说过,卓氏既来帮侄儿来寻破绽,最想知道的应当是李恪昭昨夜有无“趁新娘入睡后,半夜离开喜房”的举动。
如此,卓氏大约就是打算通过喜烛,来推断李恪昭昨夜待在喜房内的真正时长。
想明白对方意图后,岁行云谨慎遵照早前“紧急串供”的方案,给出个含糊说辞。
“这说不好。一整夜醒醒睡睡,折腾来折腾去,我也没太留心喜烛。只记得近丑时睡沉前,似乎听到烛芯落到灯油中熄灭的声音。”
卓氏捂住嘴闷笑:“看来缙公子勇武非凡,竟折腾到快天亮。夫人受累了。”
这就算证明李恪昭整夜都在喜房,不曾趁夜外出过了吧?好,使命达成。
岁行云暗暗松了半口气,这才抬起头来。
就在此时,卓氏却望向帐内已新换过的被褥,眸心微湛。
“王后听闻贵府后院少留人手,夫人您又只带了一名婢女随嫁,特令我等今日提早来,便是为帮手打点此类琐事。夫人如此,可衬得我等拖沓来迟,大大失职了。”
她顿了顿,笑里藏刀:“莫非夫人出嫁前,族中女尊长们竟不曾提点过,今晨更换喜夜被褥之事,不该您亲自动手?”
那是李恪昭让换的,有本事你出去捶他,别冲我放冷箭。
岁行云扯扯唇角做羞赧状:“承蒙王后关爱。族中婶娘提过的。只是我瞧着污糟,怕钦使们看见要笑话。”
“夫人倒是个羞怯性子,”卓氏噙笑点头,状似随口,“春寒清晨,夫人怎的才起身就开窗?也不怕被风扑贵体。诶?既开着窗,怎又点香呢?”
墙角处两个琉璃罩金盏中都新点了馥郁的“甜梨香”,这卓氏分明在方才一进来就闻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