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子你们叔伯和兄弟嫂子们就上来了,咱们快吃罢饭,别弄那些个虚礼。”
朱绣到底亲手盛了两碗羹汤奉上,湛大先将一碗放到身侧右边的正位上,笑道:“好了,你们的孝心,我和你娘知道了。都入座罢。”
这洗手做羹汤,朱绣只亲手盛过,就算是过了这礼。
饭毕,朱绣回房重新换过一身滚狐狸毛红袄裙,才又上厅来。方才那身正红镶黑边的大礼服,过于庄重,祭拜祠堂正好,见外客却不大相宜。本来祠堂后拜公婆也该换一身衣裳,只不过没有外人在,湛大又不讲究,湛冬不舍得忒折腾才经雨露的小妻子,执意不许,朱绣这才得以吃一口安生早膳。
湛大足有七个亲兄弟,这七个兄弟又开枝散叶,平辈的堂兄弟就足有二十多个,还有六个堂姊妹。这七个叔叔并非都在京中,除了湛大,还有湛二、湛六在京,余者也多在直隶、通州或是冀州府,因湛冬亲事,能来的都来了,如今只在城外湛家祖宅住下,等今日见过新媳后方能离去。
湛冬在堂兄弟中行六,昨晚在新房陪新嫁娘的就有几个堂嫂和妹妹们,这大堂嫂是湛二叔的长媳,言语利落,行动敞亮,由她带着朱绣见礼。幸而朱绣强记颇来的,竟把人记得差不离。
一时,见面礼收了两箱子,长辈们在正厅说话,平辈的男丁们昨晚上被湛冬的黑脸吓退没能闹上洞房,此时都拉着他到外书房打趣去了,大堂嫂携着朱绣的手,只向后头花厅说话。
一个长的十分温婉的女子笑道:“兄弟们里头冬子成亲晚些儿,倒叫他得了个好标致的媳妇儿。咱们这里人多,一时认不清也别怕,这儿有嫂子也有弟妹,年纪却比你要大上几岁,谁都是这么来的。除了年节祭祖,你以后经过几次下头弟弟妹妹们的亲事,也就能认的清了。”
朱绣请诸位妯娌并妹妹们坐下,因笑道:“多谢五嫂。”
湛五嫂奇道:“你竟能记得住不成,还是嫂子我面善,合该咱们亲近的?”
小堂妹忙摆手道:“五嫂路上耽搁了,都没能赶得及昨儿陪六嫂,若记得我们还算合情理,怎么就记住了五嫂呢?那六嫂可知五嫂是哪个叔伯家的媳妇?”
朱绣抿嘴一笑:“四叔父家。”
小堂妹指了一圈儿,朱绣一一都说出来。叫一屋子平辈女眷都啧啧称奇。
大堂嫂笑道:“果然是能读会写的,这脑仁子,抵我十个!”
湛家几支各有生计,虽团结却并不巴结倚靠哪一支,妯娌姊妹们也都和气,平时又不窝在一处,倒叫朱绣半悬着的心放下一小半儿来。
治席摆了家宴,过了晌午,湛家亲戚们都各自启程了。湛大苦留不得,只好一一送出去。
下半晌,裘妈妈就领着湛家的管事奶奶并丫头仆妇们来拜见新奶奶了,原来由四个管家妈妈掌的账簿、钥匙也一并上交到朱绣手中。
湛家久没有当家的太太奶奶,若不是人口简单,早就出了乱子了。如今钥匙交上去,几个内管家也松一口气。其中两个嬷嬷年事已高,早要告老回家,因湛家不用姨娘管家,只得硬顶着撑到如今。只盼着大奶奶核对过内库,交接了账簿,她们好赶紧家去受子孙孝养。
朱绣的腰板儿从清晨挺到如今,早就酸的了不得了。可接掌中馈,却是她不能推脱的,只得端坐着受了众人的拜,又赏下去红封儿,笑道:“诸位不必急于一时,仍先各安其位。”
又向四位管家妈妈道:“还请嬷嬷们助我,待我通晓了,和嬷嬷们商量着再行调派安置罢。”全然不急着安插自己的人手。
裘妈妈等心里更高看一眼,忙含笑应下。
朱嬷嬷和程舅舅光是陪嫁的人就给了六房来,并十六个单蹦的丫头、嬷嬷和小幺儿,这还不算陪嫁庄子上的庄户,各铺子的账房、活计。朱绣早就盘算好,弄出内外两个班子就可,内里的围着她自己转,外班子是为了交际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