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
宦官连忙传话,不多久,新端来碗醒酒汤,腾腾的白雾里一股酸味,薛妍穗想幸好陛下尝不出来,尽快解了酒才是最好的。
待晾凉,闻不出酸味了,薛妍穗端着这碗醒酒汤进寝殿。
李玄崧换了新的衣衫,薛妍穗故意将手背在他眼前晃,他含着无奈的笑,接过碗。
喝了几口,他顿了顿,又喝了口,没有立即吞咽,在唇舌中停留了一会儿,继而眉头紧皱,“太酸了。”
迷蒙的醉眼露出委屈,薛妍穗怔愣了下,忽捧着碗喝了一口,酸的她连眨眼睛,是很酸,但这个酸度对于她并不是不能下咽,以李玄崧味觉的迟钝,他不应该觉得酸。除非,他的味觉比先前恢复了些。
“陛下,你觉着酸?”薛妍穗心口砰砰跳。
“嗯。”李玄崧醉熏熏的,只觉得酸,没有多想,“不喝了,朕困了,过来,同朕一块睡。”
说完,一把将薛妍穗拽上榻,搂在怀里,打了个呵欠。
没多久,李玄崧睡着了。薛妍穗却睡不着,她太兴奋了,陛下的味觉恢复了,是不是意味着他的病好转了?意味着他的命运脱离了原定的轨道?
不知过了多久,薛妍穗才带着欢喜进入梦乡。睡梦中,她似乎听到声悠沉的叹息,“君王如虎,汝竟以真心相付,痴儿。”
这声音吵的心烦意乱,薛妍穗在梦中蹙起了眉头。
第二日,薛妍穗醒来,已日上中天,她睡了许久,但却很疲惫,后脑勺抽抽的疼。她揉着脑门回想,似乎做了个很累的梦,可怎么也想不到梦到了什么。
另一侧空荡荡的,陛下已不见人影。薛妍穗想起昨夜的事,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确认陛下的味觉是否恢复了,将那个想不起的梦抛之脑后。
临近年关,要受群臣和外番使臣朝贺,要拜谒太庙,往年这种时候,褚太后都要露面,今年……?
一干重臣颇为为难,太后娘家卷入谋刺之事,褚国舅下了狱,陛下虽没动褚家,却将太后娘娘软禁在了行宫。为难的是陛下并未明发旨意,太后与陛下是嫡亲母子,他们若贸然上奏章,岂不是指责陛下不孝?
李玄崧没让他们为难太久,传了一道谕旨,“太后身子不适,在行宫养病,不许人打扰。”
朝臣不管太后是不是真的病了,皇帝说她病了,她就是病了。
除夕夜宴重臣,元日大朝会,礼仪隆重繁琐,元日之后,官员们有七日假,皇帝也难得的清闲。
“陛下,怎么样?”薛妍穗确定了李玄崧味觉恢复了,但恢复了多少,是否还在一日日好转,为了弄清楚,她拿出了极其严谨的态度来测试。
李玄崧面前放着五碗蛋羹,同样大小的碗,同样软嫩的蛋羹,唯一的区别是放的盐有多有寡。
“……第四碗咸淡适度,第五碗略咸。”
薛妍穗膝上放着纸笔,闻言奋笔疾书,“和昨日一样,明日各碗盐量不变。”
语气颇有些遗憾。
李玄崧却极满足,味觉渐渐恢复,他的眼睛亦能恢复,他走到薛妍穗面前,将她搂在怀里,亲亲抱抱,“等朕好了,带你骑马驰骋。”
腰上痒痒的,薛妍穗软糯糯的笑。
转眼过了正月,大理寺、刑部同上奏章,薛成罪状已查清,李玄崧下旨,薛成举家下狱。薛成绞刑,薛骏斩刑,崔氏、薛华棣没为官奴。
大理寺大牢,薛成蓬头垢面,形容枯槁麻木,脚上爬过老鼠,都没动一下。
“罪臣薛成,按律当绞,但为了贵妃娘娘在天下人面前的颜面,陛下赐你自尽。”韩道辉手捧只白瓷酒壶道。
凡绞刑、斩刑的罪人,都当众行刑,以震慑世人,薛成身份特殊,皇帝不想让世人议论薛妍穗,特意遣韩道辉来大牢赐死薛成父子。
“阿父,阿弟!”一旁的牢房,崔氏昏厥过去,薛华棣嘶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