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本宫请内学士宋女史来点评。”
听得内学士宋女史六个字,不少上了些年纪的命妇神色动容。
而年纪轻轻的济王妃比她们还激动,攥着婢女的手不停的问:“是内学士宋女史吗?我没有听错?”
“王妃,您没听错。”
济王妃拍着胸口,眼里闪着光,“小时候读了宋女史的诗,我就一直仰慕她,可惜她守在深宫里吃斋念佛,不肯见人,也不再赋诗。薛贵妃怎么会请得动她?”
“王妃您别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宋女史何等才华盖世,当今之世,无人能及。在宋女史面前,何人能妄称才女?”济王妃不知不觉扬起嗓音,崔氏听到,面色一黑,却无法反驳。
“宋女史来了。”
宋女史五十多岁了,一袭绯袍,身材小巧瘦削,面容平淡,可以看得出就算年轻的时候她也不是一位美人。
她只和薛贵妃点了点头,没有理会其他人,接过纸张,飞速翻阅。
宋女史生于诗书之家,其父其兄都以诗文扬名,可其父却说:“吾家灵秀,八分在吾女。”甚至让其兄长名动天下的那首诗,据说也出自宋女史之手。
宋家女的才名传进了宫里,惊动了肃宗,肃宗理所当然的认为这等才女必是绝代佳人,遣使以淑妃之位召入宫中。
入了宫,见了人,肃宗抱了多大期望就有多失望,这位大才女容貌平平。
肃宗好美色,失望过后,册淑妃之事竟不再提。
而宋女史虽然容貌让肃宗失望了,但才华却是任肃宗怎么挑剔都否认不了的。
肃宗是个喜好风雅的皇帝,渐渐的开始对宋女史和颜悦色了,宴饮之时常常带着宋女史,宋女史不负所望,每每作诗作赋,都能盖压诸臣。
可肃宗再满意宋女史的才华,也不肯封她为嫔妃,最后给了个不伦不类的内学士女史封号。
肃宗驾崩后,先帝即位,先帝被肃宗拷问诗赋时,宋女史曾暗中相助,先帝感念,对宋女史颇为优容。
宋女史似乎心灰意冷,求了一道旨意,在掖庭修了个小佛堂,吃斋念佛,闭门不出。
就算宋女史二十多年不见人,不赋诗,也没有人会质疑她。
巾帼魁首,盖压须眉,这八个字是肃宗亲口所赞。
“中。”
“下。”
……
宋女史飞快的品评完,得了点评的贵女不论好坏都是心悦诚服。
“这才是真正的巾帼魁首。”
薛华棣眼皮狠狠一跳,她还不至于觉得自己能比得过宋女史,怕旁人将她与宋女史比较,连声追问:“贵妃娘娘,该你了。”
“老身告退。”宋女史几乎与她同时开口。
薛妍穗轻轻一笑,“宋女史暂且留步,还有一首。”
宫女手捧诗卷,一句一句念出,薛华棣震惊的瞪大眼睛,这是她代父亲作的那首诗。
不同于先前的雷厉风行,这次宋女史竟沉默了。
薛华棣不可抑制的腾起喜悦,最出色的果然还是她。
崔氏一直提着的心也落了下来,宋女史虽然身份不高,但她名声极大,得她夸赞,也不容易。
宋女史终于开口:“气韵不足,诗婢耳。”
众人哗然,薛华棣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阿棣!”崔氏凄厉惨叫。
一帘之隔,薛成和昌王起身太急,掀翻了桌案。
“站住。”皇帝的嗓音冷而淡。
薛成急怒攻心,几乎跑起来,硬生生刹住步子,一个踉跄,若不是昌王扶住,他也要栽在了地上。
“臣的女儿受辱……太放肆了……”薛成恨得想一剑捅了里面那个孽障。
然而,皇帝的表情却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那个孽障再肆无忌惮,他都护着。
皇帝中了什么邪,竟这么护着那孽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