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直到这时,迟钝的大脑才缓缓地反应过来。
哥哥……师尊……云寒……死掉了!
一滴鲜红的泪水,不期然地,从唐糖眼底滑落,在她已经足够狼狈的小脸上,留下一道深红的印记。
小爪子抓紧寻宝鼠的衣袖,唐糖强撑着逐渐模糊的意识不散开,艰难地道:“求求你们,带我……去找我娘亲……玄安宫,钱……茜茹……”
最后一个字艰难地吐出,强撑着唐糖的那口气散开,她瞬间又被拉近了黑暗的深渊之中,不断地沉沦于可怕的梦魇内。
“抱歉,哥哥护不住你。”
“为师,又一次护不了你。”
两句相似的话语,却代表着同一个人的两段不同的死亡。
最终,一切都葬送在那惊天动地的雷霆之下!
“轰隆!”紧闭的眼眸猛地睁开,露出里头那双充斥着空洞与死寂的灿金眼眸。
唐糖呆呆地看着头顶华贵雅致的云锦流苏床帐,大脑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想,什么也不敢存在。
她怕自己一旦恢复思绪,脑海里就会不断地浮现出师尊为了救自己,而实在雷劫下的画面。
所以只能放空大脑,尽量地将一切都放空,才能在那窒息的痛苦之中,寻求一丝喘息之机。
可即便如此,唐糖的呼吸还是渐渐沉重起来。
她像是一位喘不上气的哮喘病人一般,逐渐粗重的呼吸使得她白皙的笑脸憋得通红,又渐渐开始泛起青紫。
难受地揪紧胸前的衣物,唐糖大口喘气,企图吸入新鲜氧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仿佛被动与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如同被人罩在一层无形的琉璃罩里,连一丝氧气都吸入不进胸腔之中。
危机之时,紧闭的屋门突然被人从外一把推开。
一位绝代风华的宫装丽人疾行而来,一把将唐糖涌入她柔软馨香的怀中,一边为她一下下地顺着气,一边带着隐忍的哭腔安抚她。
“乖宝宝,不怕,娘亲在这里,娘亲在这里,来……糖宝跟着娘亲一起做,呼……吸……呼……吸……”
在母亲的引导下,唐糖呼吸渐渐平缓。
她将脑袋埋在母亲怀中,过了半晌,终于小心抽泣起来。
“娘……娘亲……师尊……哥哥没了,死掉了……被坏人害死了……他们好坏,所有人……都好坏……”
颠三倒四的话语中,蕴含着浓烈到令人透不过气的悲伤与绝望。
母女连心,钱茜茹此时完全可以感受得到,她的孩子,她的宝贝女儿,现在正在遭受着多大的痛苦。
这份痛苦,甚至改变了女儿的外貌!
颤抖着手,钱茜茹心疼地轻轻执起唐糖脑后的一缕秀发。
入眼的发丝黑白掺杂,照着她的孩子几乎一夜白头的事实。
心下又是一阵抽疼,钱茜茹不敢再看,只能闭眼,将唐糖跟紧地涌入自己怀中。
仿佛这样,母女二人才能互相从对方身上寻求一丝安全感,以此得到一点点微弱的救赎。
屋外,容御负手而立,沉默地站在门口。
他原本是打算进屋的,但此时,听着里头传出的母女二人的哭声,容御又莫名地觉得自己不应进入打扰。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不用唐糖自己说,玄安宫也早就派人打探清楚了。
更甚至于,他们还知道,此时凌云剑宗已然易主。
新任宗主是云寒的嫡亲师弟——云祁。
七位现任长老中,五长老无几与六长老寇扬都公开支持云祁,大长老翟虎、二长老战霄、三长老万孚、四长老霓裳与所有太上长老全部选择了沉默。
结果如何,已经很明显了。
三日之后,便是云祁进行宗主就任仪式的时候。
至今,容御与钱茜茹都还不敢将这个消息告知唐糖,但乃是耐不住唐糖养好伤后,自己想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