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叔叔如今有大本事,咱们秦家想留也留他不住。”罗敷娘本想就此岔开这话题,三两下便搪塞罗敷一番。
“想留留不住与不想他留下来可是天差地别的,我看爹爹压根没动留人的心。”罗敷撇了撇嘴,这事儿爹爹做的太不地道。
“不准这么说你爹,他够苦的了……”
“什么意思?娘——你们有事儿瞒着我,爹爹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就算得上苦了?”罗敷歪着脑袋,满是不解的问道。
“唉,告诉你也无妨。你爹从前做了篇文章,算是他得意之作。偶然得来的佳作,他与你三叔讨论过这文章诸般细节,不曾想你三叔将这文章剽窃了去,公然用作行卷拿去给锐王品评了一番,竟然很得王爷赏识,锐王亲自手书一封,将他介绍给淮南节度使,只待中举便可引荐入朝了。”
“献书者如云,本就没几分把握能释褐为官,如今或许要背上窃取他人成果的罪名。你爹,行卷也是找了锐王的。”
“三叔被引荐,爹爹为何没有动静?”
“娘也不知道,若不是在你三叔房中发现锐王亲笔手书,任是谁也不能想象,你三叔竟然做出这般举动。几十年的弟兄,真叫人心寒呐。”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么,罗敷有些难以消化,三叔真的会做出这样背信弃义之事?
前世里,爹爹所做那篇《朝宫遗恨》确实精彩非常,爹爹尤为喜爱,以致夜里仍能听到他时时吟诵其中字句。“朝宫”便是指秦“阿房宫”,当时的“天下朝宫”,爹爹借古喻今,以始皇之骄奢致王朝覆灭为引,娓娓道来,劝谏当权者勿失人心
“果然是请谒者如林,献书者如云。这样大的竞争面前,或者说在前途面前,兄弟情义都要摆在一边了。”罗敷缩在榻上,心思千回百转,憋着口气似得,想要做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做起。
两臂舒展,突然在被中摸到那珍珠的盒子。借着月光,罗敷起身将盒子拿出来看了又看。珠宝向来对女孩子有着致命吸引力,罗敷不敢说,自己丝毫不曾动过将这珠子据为己有的念头,却也知分寸守礼节。小叔叔这礼物贵重的超出了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若只是支普通的环钗,也不至于让自己觉得这般烫手了。
盒盖子一开,那珠子在月光下还泛着盈盈白光,罗敷捏起来托在手心细细的瞧。分明是什么都看不见的,鬼使神差的想要在珠子身上看出个窟窿一般。这么有分量的一颗珠子,罗敷一想到自己手里可能托着几千两,顿时不敢再把玩,小心翼翼将它放了回去。
去突然瞧见那盒盖子里头似乎还有几个烫金的小字。
辨认了半天,看的不算真切,索性趿拉着鞋,凑到窗下月光下头看。连摸带猜,好容易才弄清那三个字。
“不离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是叫人永远带着这珠子的意思?”
罗敷打了个秀气的哈切,也不再深究其中意味,缩回被褥里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中午,罗敷正准备午觉呢,罗孱垂头丧气跑来找她。罗孱是个肆意的性子,平时甚少有什么烦心事儿,能叫她这般忧虑。
二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罗敷示意她先开口。
“我爹娘上从前的庄子上求证去了,拿着昨晚那一沓地契。我娘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刚回来说这地契不曾作假,把叔叔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如今闹着要将人接回来,我都扫脸透了。”
罗敷默然,大伯母一向如此,一点儿不奇怪。
“你准备如何?”
“我还能如何,我娘着我来问问,你知不知道叔叔下落?”她眼皮耷拉着,整个人也松松散散,连点儿精气神儿都没了。
罗敷想起那枚“不离珠”,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住没告诉她。若是让大伯母知道自己这里有这么个大宝贝,还不知道要凭空生出多少事端。
“我——”罗敷端起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