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晨在这里找到了世界之树结晶化的根源。
通过仔细的观察,苏晨注意到,从那被四方祭坛钉死的巨大原初石之上,像是某种菌丝一样生长出一些极为细密的结构,它们不过头发般粗细、却同样是结晶化的状态,顺着那些将它钉死的四方祭坛蔓延,一路向上延伸,菌丝虽然很细,但它们很密集,最初可能只有零星的一两道,但伴随着它们的生长,渐渐覆盖了整个四方祭坛的下半层的结构,然后继续向上探去。
最后,它们与深埋在地下、覆盖在四方祭坛之上的世界之树的根系接触了。
那是改变的开始。
很遗憾,苏晨此前的视角一直是在高空位置,所见的都是这颗星球表面的变化,因此,他没能窥见这些结晶化的菌丝一点点的蔓延覆盖四方祭坛甚至是感染世界之树的根系的过程。
现在他观察的时候,那些根系就已经彻底结晶化了。
从内到外,完全地结晶化的结构,就和那些菌丝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这里是源头的发端,而结晶化的趋势仍然在向上蔓延,一路延伸进世界之树的深处。
这就像是一筐水果,有一个水果坏掉了,那么,距离这一筐水果统统腐烂发霉那也就不远了。
而现在,正是这样的一幕。
而且,这颗行星的“箩筐”之中,只有一个水果。
原初石在侵染整颗世界之树,这个进程可能无比缓慢,但因为岁月足够漫长,也给予了它足够的侵蚀的时间。
不。
这不是原初石的侵蚀。
这是原生命在努力——努力地撕裂人类神灵与世界之树对祂的永镇。
千万年的时间,祂已让这颗参天的世界之树“病入膏肓”。
苏晨看到这里,忽然生出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念头。
如果原初石已经对世界之树感染到了这种程度,那么,现在他所面对的世界之树——究竟是真正镇压原生命的世界之树,还是已经侵蚀这颗世界之树取而代之的原生命?!
这个问题在苏晨的心中一下子冒出来,一瞬间就便扩张开来,几乎填满他的思考空间。
因为他越是想、越是思考,结论便越是贴近那个答案。
他所见到的世界之树,也许根本就是原生命。
这是一场骗局。
为什么世界之树需要休息?
为什么他会进入这一方没有“主人”的意识态空间?而且他只能在不深入树洞之内的时间进入这一方的意识态空间?
为什么世界之树会落下枯败的黄叶?
为什么苏晨一直以来和世界之树交流的方式都与织所说的他们森林族聆听世界之树指引的方式不同?
为什么世界之树最开始告诉他和告诉森林族的指引有那么大的出入?
苏晨想到的是那与树洞相连的结晶化的结构。
祂也许已经掌控了一切。
这颗世界之树,不过是原生命手中的一颗棋子。
而如果当真如此,祭祀四方祭坛就根本没有任何用处,那只不过是原生命给他们吃的一颗定心丸罢了,让他们相信,他们已经完成了对原生命的镇压,而实际上那毫无用处。
光是看苏晨也能够看出来没有用。
四方祭坛和最深处位置几乎都已经被结晶化的“菌丝”所填满,这种情况之下,光是简简单单的鲜血祭祀,怎么可能有用?
那么,这个原生命已经破镇了?!
不。
也许还没有到那种地步,世界之树的意识仍在,否则,原生命何必与自己虚与委蛇,甚至来帮助自己?以祂星空顶级的能力,只要破镇就是无敌,纵观整个混乱星域,谁能是祂的对手?
如果祂已经完全破镇,自己和白枫早死了,这一颗星球也早已毁灭了,自己也不可能在这里,从世界之树的思维之河中窥见眼前的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