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性骨折,虽然已经恢复,但干不了重活,平时也不太灵便。
屋子里正忙乱着,房门被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手上拎着两袋青菜。他见到家中的几个陌生人,先是一愣,随后认出李彧,脸上绽出几分紧张笑意。
他正是杨一青。
杨一青现在是附近一所学校的门卫,昨夜值班到今晨六点,下午六点再去上班,工作忙碌且疲惫。他的人事关系并不在学校,而是在物业公司,又因他身体条件不行,物业公司没有与他签订长期合约,只是临时做着。
商稚言心中很沉重:陈成才对林健所说的事情,果真是假的。从七楼坠下的杨一青受了很重的伤,即便恢复了也无法正常工作。
他答应接受采访,全因看到了陈成才被追捕的新闻。
双手恢复活动能力之后,他很快发现,一切和陈成才所说并不一样。清洁公司中止了和他的合约,陈成才避而不见,那三十多万根本不可能支撑他和父亲下半辈子的生活。他的买房计划取消了,相亲结婚也从无结果。
杨一青找过陈成才,但被陈成才吓走了。陈成才现在身边还多了两个伙伴,人高马大,杨一青不敢乱来。他想过破罐子破摔,和陈成才揽着一起死算了,但家中还有年迈的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他不忍心让父亲经历。
稀里糊涂过了两年,双臂每逢阴冷雨天便隐隐作痛,若是干了重活粗活,有时候更是疼得他咬着枕巾在床上翻滚。杨一青恨自己愚昧,又恨陈成才的游说。
“我想过去揭露他,但是他跟我说,要是被人知道我的工伤是人为制造的,那我得的这三十多万也要没收。不止没收,我这是诈骗,是犯罪,要坐牢。”杨一青坐在桌边,咽了咽唾沫,对着摄影机说,“我很害怕,所以我……没站出来。”
商稚言坐在摄影机下方,画面里只有杨一青一个人。李彧和同事控制着机器和灯光,一声不吭。
“他当时是怎么说服你的呢?”商稚言问。
“我和他是喝酒的时候认识的,他人挺豪爽,比我大几岁,我都喊他哥。我们都是粗人,不讲究,待人真心就行,他见识比我广,我很信他。他当时跟我说了他哥的事情……”杨一青开始慢慢讲述他和陈成才的相遇。
他的父亲没有多听,佝偻着背,颤巍巍走进厨房。谢朝紧跟着进去了,见老人在水盆里洗菜,便过去帮忙。“杨伯,你儿子的病历和康复记录,家里还有吗?”他问。
老人打量他:“你们连这个也要吗?”
谢朝略略低头,他面对这个老人,不知为何,想起了印象几乎已经模糊的奶奶。
“你能给我看看吗?”他诚恳地说,“我不是浪潮社的记者,但我想让你儿子帮我们做一个项目。”
采访结束后,商稚言和李彧他们同一辆车回浪潮社。商稚言联系上了林健的父母,得知林健已经回了老家,便打算电话采访。谢朝和她告别后,一个人开车回到新月医学。
新月医学前期几乎将所有资源都倾斜于医疗机器人项目,外骨骼项目团队里只有三个人。谢朝现在是外骨骼项目组的负责人,他重新理顺原团队三个人的资料后,又另外聘请了一个助理。
下午一点半,助理来报到了,是个子瘦高的青年,鼻梁上架一副黑框眼镜,坐在办公室里,泰然自若,像是因为年轻,因为有底气,什么都不怕似的。
“这是小叶。”谢朝跟团队里的其他三个人介绍自己的助理,“他以后就是我们项目的人了。”
其余三人拼命鼓掌。这三个人都是谢朝的崇拜者,新月医学一楼摆放的那几具外骨骼样品,他们研究过很久,甚至还似模似样地做出了差不多的复制品。
小叶跟着几个老师去熟悉工作环境了,谢朝翻看从杨一青家里拿到的病历和康复记录。商稚言回到浪潮社后没有联系他,他知道她正在工作,自然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