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薛序手上攥着千金难求的乌金散,坐在原地楞楞的出神。
他刚才说:“除非我死了,还能把她还给你。”
他又说:“你是我的贴身侍卫,是陪在我身边十三年的贴身侍卫,你只能处处为我一个人着想。”
薛序也愁的叹了一口气,陪在殿下这么多年,竟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公孙皇后还在世时,他就是一个寡言少语的孩子,但是很有主意,虽然在众皇子中不是最耀眼,最会哗众取宠的那个,但一定是最优秀,最懂礼数,最滴水不漏的那个。
这么些年,竟没怎么变,只是话越来越少,有有时候一天也不见说几句话,也不见他有什么别的表情,似乎永远都是那张面具似的脸。
这…他看向手心中静静躺着的天青色小瓷瓶,这还是殿下第一次为他上药,却说了那么多暗示意味明显的话。
他明明是告诉自己,放下春娘,可是想来想去,似乎又不只是这一层意思。
里室一片安静,似乎是已经熟睡了,他忍着痛,给自己上了药,慢慢把衣服穿好,又轻手轻脚的走进去,轻轻掀开殿下的被子。
上次被谢小姐刺的那一剑,不知好了没好。
默默的掀开里衣,他一个常年受伤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伤口已经结痂,但依稀能看见当初这一剑刺的有多深,伤口丑陋蜿蜒如蜈蚣爬的一样,不是正常伤疤淡淡的粉色,而是丑陋的黑色紫色。
这…殿下分明就没有上过药!
就是简简单单包扎了一下,一直到现在,都不敢想象这种漫长悠久的痛苦,他是怎么撑下来的。
或者说,他为什么不上药?是在进行什么神秘的自我惩罚仪式吗?
叹了一口气,为他又仔仔细细盖上被子,正欲转身离开,手腕却被一把钳制住。
纪嘉戚的眼睛晶亮,丝毫没有睡熟的混沌。
薛序试探着叫了一声:“殿下?”
纪嘉戚声音发寒:“你若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怨你。”
“我不会杀主子。”
“是的,你是很忠心,你不会杀我,可是你却恨我,怨我。”
薛序眼神闪躲:“殿下,睡吧,夜深了。”
纪嘉戚闻言轻笑了一声,慢慢放开了他的手腕:“是啊,夜深了,你也去睡吧。”
谢芷兰这边睡下还没多久,门又悄声打开了。
她皱起眉头坐起来,却看到是一身丫鬟打扮的黑影。
“春娘!?”
春娘摘下头上的斗笠:“姑娘,是我。”
“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来的,五殿下现在不愿你我见面,被他抓到了可怎么好。”
“我深知如此,可是姑娘的腿受伤了,我实在放心不下,只好过来看看。”
“我没事,只不过是些轻伤,你又何必太担心,身边也有伺候的,没有照料不到的地方。”
“话虽如此,不亲自看看,总归还是不放心的,不过看到姑娘今儿气色不错,想着也无甚大碍。”春娘神色游移不定,谢芷兰叹了一口气:“你想要问什么,说什么,便都说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