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位北镇抚使丢过来一张写了血字的布,“这布,是你的衣裳吧?邬陶氏被你吓到了,你以为锦衣卫也会被你骗吗?!”
说完,就有人上前扯开了他的衣裳,内衫缺失了一块,正是那块血字布。
那位北镇抚使冷笑,“说吧,张盼波,谁让你杀人!说了,就能免了刑!不说的话……”
张盼波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一团火,看到了火里冒着火星的烙铁。
他惊叫,“没有!真没有人指使我!真是我自己要杀他们!”
可北镇抚使不信,叫了狱卒,“来吧,给咱们张大人上点东西!”
张盼波惊叫,胡乱大喊了几个名字,反倒引了那北镇抚使更怒了,“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话音一落,他夺过烙铁,直直贴在了张盼波的胸口。
——
直到死,张盼波也没说到那位北镇抚使想要的答案,他满身烫伤地躺在牢房里,两边的牢房一个空荡荡,一个疯癫癫,张盼波苟延残喘了几天,闭了眼。
四季院子一案牵涉最深的三个人两死一疯,风向立刻变了一变,众人为了活命,开始胡乱往这三人身上推卸,甚至后被抓进去的孟月程,也被那些急等着出狱的人攀扯上了。
可没有一个人保他。
十一月的最后一日,今上终于不厌其烦,寻了锦衣卫指挥使进宫,当天,就定了案。
大多的官员被放了出来,可放出来不等于官复原位,轻则被贬,重则流放,京城一时间清空了大量的宅院。
原本在朝堂上互斗的秦阁老和张阁老一派,这下打成了重伤,秦阁老好歹保全了地位,可也被皇上训斥,张阁老一派因为孟月程的垮塌,全线溃败,张阁老本人被罢官,不再治罪,择日归乡。
不知道是不是兔死狐悲,勉强保全的秦阁老重病一场,病还没好,便上书乞骸骨,今上直接允了,张阁老离京之后的第十天,秦阁老也解甲归田。
互斗了十几年的秦张两派訇然崩塌,时任翰林院修撰的从六品官魏铭听到,大大地松了口气。
前世秦张两派正是党争逐渐步入白热化的重要铺垫,如今秦张两派瓦解,竹党的头号人物沈攀也早就消失,党争的影子越来越淡,越来越淡到就快要离开这个乌烟瘴气太久的朝堂了。
孟月程被罚流放,今后不得为官,但今上没有牵扯孟氏其他人,而三老爷孟月秋在朝考之后,稳稳当当地进入了翰林院做庶吉士,这一切让等着看孟氏垮塌的人目瞪口呆。
青州孟氏果然不是孟月程的孟氏,孟氏还有另一根顶梁柱二老太爷,这根一直隐在后面的顶梁柱,在危机的时候撑起了孟家,而对于置于险境的大房,盘活大房这盘棋的人,是孟中亭。
而孟中亭并没有考中进士,他带着楚芸芬和大房停职的孟中京,在一个小雪的清晨,静静地离开了京城。
回青州,等待三年之后的那个会试。
——
雪下的越来越紧,魏铭和崔稚站在城门前送他们远去之后,便抖落身上的雪,快速返回了马车里。
崔稚晃了晃脑袋,把发丝上的雪也摇了下来,“不知道家里下没下雪,墨宝花宝肯定像我这样摇脑袋。”
她说着,瞧了一眼魏铭,轻声道,“魏大人,我也要回去了。”
再不走,赶不上回家过年了。
魏铭瞧着她,心里知道她还惦念着余公,余公他老人家孤寂了这么多年,魏铭不能连他老人家的天伦之乐剥夺了去。
他道,“一时半会,我都不会提亲。”
崔稚被他突如其来陡转的画风震惊了一下,“提什么亲?不是,你怎么扯到提亲了?我说我要回去了呢!”
“我知道,”魏铭看着她,“你回去好生陪陪余公吧,他老人家不容易。”
这么一说,崔稚明白了过来,只是再看向魏铭的时候,有丝丝的心疼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