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将军皱着眉头,目光不怒自威,几个衙吏纷纷低下了头。“来人。”
“大将军!”
“陶将军,你抽调一些人手,将这些已经身故的村民抬走,要好生安葬。倘若还有他们的家人要来拜别,不可阻拦!”
“末将遵命!”
樊将军一怒之下,胸膛微微抖动,忍不住咳了两声,身边亲随神色都纷纷一凝,沈思月也不由地眉心一蹙。
这几个月以来,朱绪隔上数日便会到将军府给樊将军诊病一番,回来役人村便会将樊将军的情形告诉她。
樊将军毕竟不年轻,那一回伤及了根本,朱绪说至少得要修养半年的时间才能大好,大好之前切忌情绪波动,只不过樊将军的脾气一向火暴,故而调养起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cascoo.net
樊校尉上前一步劝道:“大将军身体尚未痊愈,切莫再动了怒,该保重身体才是。”
张小春上来,示意那几个衙吏退下,又吩咐汝斌,小江二人帮着陶将军他们一起埋葬这些无辜村民。
樊将军气息稍稍平复,转身过去,缓缓扫了一眼医馆,看向沈思月,忽然上前一步,双手握拢,竟对她躬身行了一个极其郑重的军礼,“沈姑娘大善!”
沈思月微微一惊,避之不及,反应过来急忙还礼,“樊将军岂可对小女行如此大礼,大将军快些请起。”
樊将军反倒上前一步,用结实的双臂将他她托起,沉声说道:“本将从城北的临时役人村过来,方才又转过了这白儿村,看到了眼前这座慈善医所……沈姑娘仁义善举,放眼天下少有,难得姑娘还年纪轻轻,胆识,才能,胸襟无一样输给我等男儿。”
“而令兄,令弟,令妹,个个品行如一,都乃像沈姑娘一般教人赞佩。方才本将从医馆前经过,瞧着几个才六七岁的孩子都在尽心帮着救治伤患,本将听闻那是你的弟弟妹妹。”
樊将军宽厚一笑,“本将军这一礼,就算是代
。这些受难的村民向你们表达感激之意。又如何受不起?”
沈思月只好生受了,她看了一眼满身落魄的周廷芝,想了一想,说道:“既如此,思月斗胆有一请求,还望樊将军答应。”
“哦?你说。”
“此人名叫周廷芝,乃是我朝新科探花,此前任渔阳县县令,发配至此多半也是因着遭小人构陷。这书生虽说人有些呆愚,然而偌大的人才沦落至此着实可惜,我虽不知他为何会住到临时役人村,但想必背后有什么原因,或许是到这儿不小心得罪了官府的人。可否请大将军疏通一二,将他保下来?”
樊将军霎时之间充满同情地看向周廷芝,“他区区一介新科探花,怎地沦落到如此地步?本将军知道了,沈姑娘放心,本将明日便着人去办。”
“多谢大将军。”
“不止是他一个,还有那些受难无处可归的村民,本将想过了,我们西城还有地方搭建营房,本将想先将他们安置在西城城中,待过了这个冬再说。”
沈思月微微一诧,西城乃镇边军要地,别说流犯不准踏足,城东的百姓也轻易不准在西城多加逗留。
官府虽惯常剥削流犯,可对流犯的管理实则疏松懒怠,近千人的流犯来历身份各不相同,原本也较难管理。
若一旦这么多的流犯住进西城,恐怕有心之人和一些歹徒会趁机混入其中,搅乱西城镇边军的治安都还事小,怕就怕敌细也混进来。
然而眼下官府不作为,扩建的役人村动工迟缓还住不了人,官府恐怕也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只怕是还要让村民们继续住在那遮风挡雨都谈不上的临时役人村里,不过派几个人去村中修一修倒塌的围墙罢了。
“樊将军,让流犯住进咱们镇边军的西城,会不会不妥当?”
亲随当中有人忍不住提出了质疑,然而樊将军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
“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