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将军目光一震,他的确是这样打算,陈将军不敢真不发兵,只要他能多守几日,一定能等来援兵。
虽然,樊将军觉得这几乎不可能。
是故才让陶将军把沈破云和余下流犯都带走,至少不要让这些流犯白白死在这里。
打仗,是军人的事!
他想啊,他是樊家人,樊家几辈子人忠心守在这里,他不能退,哪怕关隘最后还是守不住,他也要死守到最后一刻,一旦关隘攻破,若还有余下将士,就让他们逃回黑水城吧,还能保一条命。
可是他不行,他的父亲,他的祖父,他们都是死在这里——这里,就是埋葬樊家忠魂的墓冢!
樊将军注视着张小春,“你曾是军人?”
只有军人才能说出这番话,一个衙役绝不可能。
张小春抬起视线,“西域狼奔军。”
五个字震惊了一帮子人。
大周军人不会不知道过去这支西域虎狼之师,自狼奔军覆灭,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陶将军等人看张小春的眼神,吃惊之余也都带着一些复杂。
樊将军注视着张小春好一会,“你们回城还能保命,留下来守关隘,凶险万分。”
张小春眺望东方,晨曦微露,“覆巢之下无完卵,鲜卑兵马攻破关隘,打进黑水城,那里也将受到战火屠戮。纵使镇边军能将他们打败,黑水城没了樊家人镇守,似沈公子这些流犯,不过是权奸脚下的蝼蚁。……”
“黑水城不能没有樊将军您。”
张小春握拳,在胸膛上重重捶了三捶,“张小春过去是狼奔军军人,甘听樊将军指挥,随您一道死守此关。”
“守!”沈破云跟着捶了捶胸膛,“我们亦是一样,过去的沈家军不论朝廷给我们按上什么罪名,此刻我们依旧愿意留下来。”
“守!!”陈虎原本在带人检视残留的兵器,这会儿走了回来,掷地有声。
“守!”冯光,阿术齐声。
“——守——守——守——”
“——誓守关隘——”
“——绝不退缩——”
樊将军身边那些忠诚于樊家人的将士们望着这些人,忽然之间热血沸腾,个个挺起精神来,一声接着一声。
樊将军神情震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樊将军。”陶将军双眼发热道,“让末将也留下来吧,末将甘愿随将军一道死守关隘!”
樊将军后退一步,望着张小春还有沈破云一干人,双手握拳,“我樊家军愿与诸位并肩作战!”
说完道,“不知二位,可有对军之策?”
樊将军昨夜已经领教过沈破云他们这些人的能力,而这个自称张小春的人,也绝非等闲之辈,时至此刻,樊将军深感自责,自知不能再靠他一个人盲目指挥。
“既然将军肯信任我们,那我们便直言了,还望樊将军恕我们这些人逾越之罪。”
“沈公子直言便是!”
沈破云点头,“时间不多,眼下我们最大的难题是兵器物资的缺乏,尤其是箭矢,防守之战最需要用到的兵器便是弓箭,我们的箭矢远不及敌兵,意味着只能被动防守,而无法做出反击。”
“沈公子说的极是。”
想起来,樊将军仍然震怒不已。
沈破云抱拳,“樊将军若信得过我,可交陶将军两百人手与我,此时离天亮尚有两刻钟,我可做一些布防。”
樊将军挥手,“陶将军。”
“樊将军,末将明白!”
“张队有何想法?”沈破云看向张小春。
张小春说道:“突袭。”他注视着关隘外,“我想带老阎几个人,自敌兵后方突袭他们的粮草营,可以此扰乱他们作战,拖延更多的时间。”
樊将军迟疑,“如此太过危险!”
张小春摇头,“非如此不可,否则只是死守,你们伤亡必然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