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垂,落日余晖将官道两旁的树丛镀上了一层淡金色,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惊起林中飞鸟一片。一辆破旧马车一闪而过,沿着林中开辟出来的官道渐行渐远,尘烟肆意,与风飞舞。
“啊!!!”车厢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女童猛的睁开眼,发出了一声尖叫。
“啪!”拐子不由分说的甩了她一记耳光。
“你嚎丧呐?就你他娘的事儿最多,给老子闭嘴!”大汉脸上的刀疤从左眼蔓延至右边嘴角,似感应到他的愤怒般上下蠕动,颇为狰狞。
“我...”话不及说出口,大脑深处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感,继而一阵天旋地转昏了过去。
陈夕入了梦境,那些年的记忆如走马灯似的一幕一幕展现出来,上树掏鸟蛋,下河摸田螺。她的记忆里装着一个陈家村,装着一个调皮捣蛋的熊孩子,和一个满脸皱褶,身形佝偻的老妪。
“嘶~”疼痛将陈夕揪出了梦境,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叫陈夕。
记忆里,原主是个孤儿,此前抚养她长大的老妪,久病不愈,撒手人寰。老妪育有一女,嫁于秋水镇,临终前叮嘱她去寻亲,哪成想会在半道上碰到拐子,被强行塞进了马车。
路途中曾多次借机逃跑,无一例外都被抓回来了,一顿毒打是免不了的。而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陈夕,是个业绩出众的售楼小姐,刚舌灿莲花的推销出去一套商品房,准备约二三好友,火锅烤肉走一波,就遇上电梯坠机,惊恐的尖叫声还在耳旁环绕,一睁眼却已魂归异世。
夜里的风从破败的藤条车厢外灌进来,陈夕紧了紧身上满是破洞的粗布褂子,又往里侧挪了挪,低着头不着痕迹的将车内扫视了一圈,车厢内拢共有五个女童,除了她,其余四个挤作一团,而她这一排外侧坐着两个彪形大汉,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闲嗑。
“老大,刚过杉子林,我记得二十里开外有个茶寮。”穿着褐色短打衫的马夫,举起马鞭重重的落在马臀上。
中间的大汉闭着眼,老神在在的应声:“嗯,在那儿歇歇脚,明儿一早再赶路。”
“现在世道不太平,咱们过前面的虎牙山,不会出什么状况吧。”
靠近陈夕的刀疤脸不屑的呛声道:“老三,你他娘的也太怂了些,咱三儿可都是个顶个的练家子,走的又是官道,虎牙山的那帮绺子还能翻山过来劫咱们不成?”
陈夕一听有劫匪,正觉着是个趁乱逃跑的好时机,只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翻遍了衣兜,一个铜子儿都没有,定是叫这帮人搜刮走了。无奈叹息,低头瞥见胸前吊着一个水滴状的铜坠子,只有拇指大小。
细细端详了一番,坠子的外侧雕刻着花样图腾,简单的几笔勾勒出优美的弧度,应该是簇琼花。而另一面则描着一个“夕”字,字体隽秀,入笔细腻。老妪跟原主提及过,这个坠子大概是她父母留给她的唯一一件物什,许是因为铜制的,分量又轻,才没被人贩子搜刮走。
“要我说,这几个女娃娃卖镇上得了,又不是没人收,巴巴的跑百里地去州城,何苦呢?”
“二哥,梧州杏春楼的老鸨,可是咱们老大的相好。哈哈哈~”
“小心驶得万年船,专心赶路!!”被唤作老大的男子,睁开眼隔着车帘瞪了马夫一眼。
车马走的急,一路颠簸至虎牙山,出了峡谷地带,眼前豁然开朗,那老大才暗暗松了口气。
一炷香后,陈夕只听得车外一声“吁!”。
马车缓缓止步,停在了一座颇为简陋的茶寮前。众人下车后,茶寮中便有小厮迎了出来,卸下车厢,将马牵至马棚喂养。
“劳东家给我们整口吃的,夜里打搅,实在过意不去。”老大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丢给了茶寮老板。
“您客气勒,快快屋里请,这就给你们弄吃食去。”只见东家转入后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