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以来,司煜在她面前永远都是意气风发带着几分恶趣味的。
即便是背着自己爬山呼吸都不曾加重多少。
甚至于,她都从来没有见过司煜睡着的样子。
每次她睡觉的时候司煜还没睡,她醒了的时候司煜已经去忙了。
这样一个人此刻却悄无声息地躺在这里,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似乎下一秒就要消散。
苏曈兮皱着眉头地捂着自己的胸口,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胸口闷得慌,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甚至左侧的胸膛里还隐隐作痛,这个感觉跟她当初尚且三岁心智第一次见到司煜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这样莫名的感觉让苏曈兮很是害怕,床榻上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离开的男人更让她害怕。
她不断作痛的心脏里仿佛有个小人儿一直在尖叫着让她快点离开,但是她的双腿却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迈过了门槛。
苏曈兮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一步步靠近司煜,又是如何牵起他的手握在自己双手之间,更不知道眼眶为何如同进了沙子般酸涩得厉害。
她只知道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桑茶在内的几个宫女搀扶到偏殿坐下,脸上很是濡湿。
桑茶姐姐也真是的,怎么帮她擦个脸也弄得她满脸都是水。
苏曈兮心里这样想着。
微微仰头,见桑茶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眉头紧锁,苏曈兮蓦地想起自己今夜是偷偷爬墙出来的。
懊恼地摇摇头。
这都什么事,这边道歉不成,那边又生气了。
“桑茶姐姐……”
小姑娘试探地扯了扯桑茶的衣袖,努力抬起自己可爱而自知的小脸,睁着圆溜溜的无辜大眼看着桑茶。
谁知桑茶并不买账,脸上更加苦情了,低低了叹了口气,将苏曈兮搂进了怀里,摸着小姑娘的圆润的后脑勺。
骤然贴到桑茶软绵绵的肚子上,苏曈兮整个人都蒙圈了。
这是原谅她了?!
小姑娘从善如流地抱住桑茶,像在祖母怀里撒娇一样,在桑茶肚子上蹭了蹭。
“娘娘,我们回坤宁宫去吧。”
桑茶牵着苏曈兮的手,手心的温暖让苏曈兮莫名想起家中已经嫁人的长姐来。
小姑娘冷得像冰块一样的手终于慢慢有了一点温度。
怕被更多人知晓此间情状,桑茶叫人用一顶不起眼的小轿静悄悄地将苏曈兮抬回去。
但是宸妃深夜前往乾清宫的行踪还是被人发现了,皇上病重的猜测在那些人心里发酵喧嚣,疯狂的情绪冲上他们心头。
被压抑了许久的蛇神鬼怪又逐渐从黑暗中探出头来,挥舞着他们的爪牙。
……
太医们从坤宁宫一直守到乾清宫,近二十日的提心吊胆,每个人都面如菜色。
照例,一个个按次序上前给司煜把脉,从最开始的心怀期待到如今的心如死灰。
司煜的脉搏几乎已经摸不到了,逐渐青灰的脸色、扩散的瞳孔都在暗示着司煜生命的流逝。
倘若山陵崩,他们便是不陪葬也绝不会有好下场。
没有人想到,本早已经斩草除根的平昌郡王叛党余孽竟在这个时候卷土重来。
百来个黑衣人从宫里的各个角落同时冒出来,声称着为平昌郡王报仇,目标直指乾清宫。
禁卫军反应迅速,救驾及时,除了叛党满地的尸体和身上刻有“高”字的令牌作为铁证。
这场暴乱几乎只是一场闹剧,没有撼动分毫。
方才动乱的时候徐茂业一直守在司煜床前,突然看到床榻上的男人食指动了一瞬,接着听到微弱的喃喃声:“曈曈……”
“皇上!你醒了!”徐茂业惊叫起来。
男人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长时间的黑暗乍然见到光亮,他本能地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