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士洲记得这事,不光记得,还琢磨过。
官老爷要立威是会找人开刀,却不是逮着谁随便折腾,你同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没犯大错至于焦虑成那样?
换个地方官是朝廷的正常操作,新来的既然是勋贵子弟,他来不外乎为两件事:弄钱以及熬资历。
他不会想把地方上搞得一团乱,要搞乱了他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谢士洲说:“我觉得他们怕的不是被收拾,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要是有其他家的赶在前头将新来的官老爷奉承好了,未必不能打乱蓉城现有的格局。”
陈六同意这话:“反正我们老头子也把心思放那上头去了,最近对姨太太们耐心不好。”
唐瑶在陈家大宅就跟边缘人似的,偏娘家人不知她处境艰难,以为她该很得宠。唐旭最近伤养好了又开始出门活动,他打着陈家八姨太娘家兄弟的名号出去,结果让人看了笑话。
纸包不住火嘛,就算是大宅里头的事多少也会透出风声。尤其像她这种进门还办了一场,结果一夜之后就失宠的,实属罕见。
就有人说:“我早说了这些木讷小姐还不如窑子里的好玩,一个个到床上就跟死鱼似的。”
“你这话未免有失偏颇!呆板木讷只关乎性情,无关贫贱。再说了八姨太那是什么大家小姐?她家里不是早就败了?说到底破落户一个。”
“这破落户害人不浅,就说许家那个,他当初对不起钱小姐是真的,却没对不起唐瑶,结果你看看,现在姓许的是什么下场?”
“还不光是他,你看马骏!头年拿她当眼珠子捧着,得个啥都往她跟前送,结果人家东西收了,人看不上。你说订了亲?那也能退的。”
……
唐旭很久没出来,出来就听着这些。
他恼羞成怒当场要发作,被别人的家丁吓唬回去,人灰溜溜回到唐家,在厅里就一通好砸。
钱二姑听说之后出来一看,只见厅里满目狼藉,她粗略算了笔账,算下来心痛得要死。
“咱家不比从前,唐旭你能不能懂点事?”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他又想到今日所受屈辱,以前哪怕唐家不算顶顶富贵,出去总归有几分面子。如今是个人都敢在他头上屙屎撒尿。
人就怕早年富贵之后家道中落,以前的朋友你没法见,那日子真的难熬。
唐旭问她娘:“家里成这样是我害的?还不是我姐?因为她咱们才跟舅舅闹翻的,可她呢,她这还耍小姐脾气,都做了妾还不知道把老爷笼络好,刚进门竟然就失了宠。”
钱二姑傻眼了:“你说什么?你说你姐姐失了宠?这话你从哪里听来?”
“陈家大院天天有人进出,要传出点风声很难?”
钱二姑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她也顾不得这一地狼藉了,左右踱步,嘴里喃喃自语说咋办这下咋办。
她怕的还不是女儿不得宠陈二爷不帮唐家翻身。
她怕唐瑶惹恼了陈二爷,陈二爷彻底不在乎她了,到那时马家又该滋事。
钱二姑咬牙花钱去打点,想尽办法见了唐瑶一面,问她到底怎么回事?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还闹什么?
唐瑶见着亲娘就哭。
“我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在我房里歇了一夜就不来了!他不来,我院里做事的马虎,厨房送来的饭食都是别人捡剩下的,要个热水洗澡还要三催四请……当初是你还说他喜欢我,我进门肯定得宠,我才同意上陈家做个姨太太。这就是你说的得宠!你还是我亲娘你害死我了!”
钱二姑真是有苦说不出。
她也没时间掰扯这些,又问唐瑶:“他找你那晚,你是不是没伺候好?”
“我都躺平任他施为,还要怎么伺候?”
钱二姑:……
“你就不能主动点热情点?你是来做妾又不是来做正头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