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传不出去,他的家人也进来看不了他,所有他一句话没有辩解。
没有什么屈打成招,为了宣夫人和裴寓衡他们,他是自愿认罪,来换取妻儿性命的。
而远在博州的二郎等了大半年,几经打听,只得到裴父身亡谋逆斩首的消息,当时是万念俱灰,连裴父都没有躲得了他们的算计,他们又能做什么。
只好将自己小心藏好,直到三年后,一心为父平反的裴寓衡通过崔棱和其好友的帮助,找到了他们。
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快就信任裴寓衡,他让他们来洛阳,他们就过来了,因为他是裴父的儿子啊!
女帝深深吐出一口气,看样子十分想将手边刚换的茶杯也摔出去!
裴寓衡交给女帝的证据,点到为止,只写了斥候发现博州通敌,走投无路被追查,路遇裴父,而后裴父便死在了长安。
他相信女帝看了这份证据,一定能明白前因后果。
没提十一皇子,不代表他不会出现在女帝脑中,博州要造反总要有个名头,十一皇子不就是现成的!
女帝将这份证据折了起来,“裴少卿准备的真是充分!”
他跪了下去,背脊依旧挺直,“陛下息怒。”
“仅凭你一人之言,未免单薄了些,不知大理寺少卿还有没有找到其他证据,你知道这里只是你根据博州村民口述得来的推测吗?”
女帝话音一落,郑延辉他们面露喜色,宣玥宁可是心中为裴寓衡捏了一把汗,这是什么意思,女帝不打算为他们做主?
得知博州真相,女帝纵然生裴寓衡的气,也不会不把这份证据当回事,她是在保他。
裴寓衡早就做好了女帝会这样说的准备,正欲仔细解释一遍,和女帝一唱一和,定下彻查此事,博州就逃不过去,便听见那个从进来一直低着头的二郎不怕死道:“陛,陛下,草民身上有证据,没,没敢给裴少卿。”
他倏地回头。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将视线聚焦在了那个汉子身上。
他身上还穿着宣玥宁给他的衣裳,而当时在皓月坊换洗衣物时,裴寓衡特意派人看着他们,换下来的衣服都是仔细检查过后,才烧掉的。
“大胆!岂容尔放肆!”高公公尖细的嗓音响起,身子却是走到了二郎身边站定。
女帝身子前倾,利眼上下扫视他,“证据何处?”
二郎抬起头,终于得见天子真容,又因自己有了用武之地,红着眼道:“被草民缝在了身体里!”
缝在了身体里……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当年裴父离开博州时,证据只带走了一半,就是怕自己有个万一,另一半的证据尚且还在二郎手中。
可任谁也想不到,为了不让这份证据被人抢走丢失,他竟然将它缝在了身体里!!!
他就不怕他会没命?
跳动的烛火中,一个匕首来回在其上穿梭,左金吾卫将军趁热将其抽回,准确无误划上了二郎的背,顺着伤疤重新划上一刀。
皮肤被割开露出下面的血肉,他手下的二郎闷声昏厥了过去,昏厥前痛苦至极的脸上都能得见欣慰,他藏了多年的证据,竟能被陛下一阅。
他不怕死,只怕死的没有价值,当年往身上藏证据时,就已经做好会死的准备,可老天爷不收他,高烧褪了,他就好了。
今天,这份证据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血腥味萦绕在这屋内,没有人敢提出说开下窗子。
二郎一昏,女帝就从座位上冲了下来。
高公公立刻问:“他这是怎么了?”
左金吾卫将军答:“他当过兵,身体比普通人强悍,就是痛昏过去了。”
说着,他手下动作更快了,只有他够快,二郎在能少受些罪。
可等他终于发现了证据之后,却犯了难,那证据已经被皮肉团团包裹住,它们长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