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声震耳欲聋,就跟电闪雷鸣,乌云压城,立刻就要暴雨倾泻一样。
游街的队伍渐渐远去,余秋突兀地冒了一声:“这孩子有儿童性鼻炎。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带好。”
给他们带路的村民立刻拍大腿,竖起大拇指表达自己的肯定:“你这个大夫不错,很有两把刷子。”
余秋一点儿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比日头更毒的是有些人的心。
她看到了那个被劈斗的妇女的手,三十岁上下的脸,五十多岁的手,这不像是个好逸恶劳的人。
捡稻穗,偷偷拿了油菜籽饼,这种所谓的偷盗在农村随处可见。真正高洁不知变通的人,在这个时代只能活活饿死。
领路的村民缩回了脖子,嘀咕了一句:“他们队太上进,好表现,八十斤也敢报一百斤的产量。”
领导对上不对下,手下人就只能倒了八辈子血霉。多少先进积极分子就是踩着人家的血往前走的。
有了这么桩事情打岔,原本积极挖药材的村民也闷头往前走路。他们绕过一条狭窄的山路又穿过片松树林,终于到了山脚下。
山脚连着的还是河,大片野生的菱角连着藤漂在水面上,被太阳照得闪闪发亮。
余秋穿越前很喜欢吃菱角藤,切了小米椒加上蒜片一块儿炒,配粥吃真是一绝。不过这菜尤其费油,没油不好吃。杨树湾人吃不起耗油菜,只能采菱角,打了藤跟猪草一块儿当猪饲料。
村民指着河对岸的红砖房子道:“囔,次河口就在那边。”
要是他们手上有船,直接撑船过去,估计要不了二十分钟。可如果绕山路的话,这个距离跟花费时间就要翻几倍。
何东胜眼睛亮,敏锐地瞅见了大柳树底下停着条小船。
严格算起来,那椭圆形的木制品谈不上是船,而是只大澡盆,里头最多只能坐两三个人。但这也比靠着两条腿走山路强。
何东胜过去想找船主打商量,借人家的小船撑过去,回头再还人。
趁着农忙暂歇出来翻菱角的妇女连连摆手,脱了头上戴着的草帽扇风摇头:“不行,我们要打菱角,船让不出来。”
她伸手往树荫下一指,果然还有好两位妇女正在捞起来的菱角藤上拽红菱。
何东胜还想劝她说他们会很快,那面色黧黑的妇女突然间眉头皱起来,露出个疑惑的神色:“招娣呢?”
蹲在地上摘菱角的妇女茫然地抬起头:“她不是跟你一块儿打菱角的嘛。”
“没有啊,我怕她吃不消,让她上来摘菱角来着。”
翻菱角的妇女们立刻慌了,嘴里头喊着“招娣”,拿长竹竿在水里头翻找。她们疑心同伴是掉进了水里头。
领头的妇女更是喊:“招娣啊,你别吓唬嫂嫂,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想想大毛跟三丫头,你千万不能想不开啊。挂个牌子而已,真要丑,丑的活不下去的人多的去。”
要是失足落水,人肯定会扑腾叫喊的。这儿静悄悄的,就她们几个人,不至于谁都听不到动静。
除非是这人存了心要寻死。
“应该不是掉在了水里头。”何东胜下意识地四下张望,“就算她要寻死,落了水也会本能挣扎。”
余秋点头,不错,人没有不怕死的,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就算下定了决心,到濒死的瞬间,仍旧会挣扎。
女性的自杀率一直都高于男性,农村妇女自杀的主要途径是什么?喝农药、投水,对了,还有上吊。这儿依山傍水,到处都是树。
“快快快,我们都到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能上吊的地方。”余秋急得嗓子发干,“她应该不会在你们面前投河。”
领头的妇女赶紧招呼同伴:“快快快,咱们都找找。”
余秋抓着她追问:“招娣平常个性如何?是强势还是软和,爱说爱笑还是不怎么讲话。”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