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城炸锅了。
江对岸的冲天火光,照亮了半个夜空。
轰鸣声,响彻四野。
百姓只当叛军要打过江来了,全都收拾细软、拖家带口涌向城门,却又被城门守卫用刀剑阻拦回去。
朝堂上,睡得冒鼻涕泡的小皇帝萧泽被人从摇床里抱起来,紧急抱去了议事殿。
很快,朝服穿得歪七扭八的官员陆续仓惶入宫。
城中,百姓纷纷收拾细软物件,拖家带口涌向东、南、北边四个城门。
一时间,卫城乱成一团。
风挽月站在卫城的城墙上,咋舌:“这卫城的城墙,还是不够高,看不了太远。”
墨七弱弱开口:“属下可以带您站得更高。”
风挽月:“?”
她环顾了一圈,没看到更高的建筑物,就转头问墨七:“譬如?”
墨七回道:“站在属下肩上。”
风挽月:“……”
不得了!
墨七竟然学会冷幽默了?
风挽月摸了摸胳膊:“这就不必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了许久,对墨七道:“打信号,行动!”
墨七应了一声,掏出一枚骨笛。
尖锐又急促的声音,犹如野鸟啼鸣,却极具穿透性。
很快,上百个黑影在卫城中四散开。
半个时辰后。
卫城外,江边小树林。
风挽月看着地上堆满的漂亮珍宝,非常满意今夜的行动。
她问:“没把那些大人的家底掏空吧?”
一众侍卫回道:“就选了贵重漂亮的拿。”
毕竟,他们的那位殿下,从前就喜欢花枝招展、漂亮的物件。
“嗯嗯!”风挽月赞许道:“干得不错。”
大部队打道回驻地。
等朝臣们议事完毕,焦头烂额地回家,就惊闻府中失窃,收藏多年、逃亡都没舍得落下的珍宝被盗贼取走了……
风挽月耳朵热了三天。
探子来报,小皇帝那夜受到惊吓之后,每日啼哭,尤其是夜里,哭得格外厉害,哭晕了数次。
卫江对岸,硝烟遍地。
那夜,萧玦带人烧毁了叛军三个大营,毁了叛军积攒几年的硝石、船只、兵器,活捉数位叛军将领。
听说,惠安帝气血逆行,晕了好几日。
天气渐暖一些后,萧晟带兵渡江支援萧玦,风挽月也带上青枝和他们路上救下的无家可归的女子,渡江去清理战场。
二月初,春雪未歇。
经历过大战的土地,被腐烂味和烧焦味笼罩着,放眼看去,硝烟弥漫。
烧了一半的旌旗,在寒风中摇曳……
萎靡的乌鸦,抖着翅膀在地上啄腐尸……
瘦得皮包骨的野狗,耷拉着尾巴捡食,被乌鸦啄得凄厉惨叫……
风挽月捏紧用帕子制作的“口罩”,戴着野猪皮缝制的套,心情沉重。
躺在这里的士兵,全都是大越人。
明明是同胞,有朝一日却兵刃相见,拼个你死我活,只为他人铺路。
风挽月吸了一口冷气,吩咐道:“分小队挖深坑,整理尸身,雕刻石碑。
把这些尸体集中摆进坑里,浇火油火化之后,撒上石灰再埋。”
有侍卫问:“可是,我们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该怎么刻字呢?”
风挽月沉默了片刻,回道:“那便在碑上刻上编号、立碑日期。”
此行,风挽月带了上千人。
一路上,都在不停挖坑埋尸、修建屋舍、安抚在战乱中离散的百姓……
和萧璟这边不同,惠安帝这边,手下对百姓极尽剥削,天灾加上人祸,简直民不聊生。
路上,风挽月遇见不少东躲西藏的百姓。
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无论老少,听见一丝风声,脸上立刻露出惊慌恐惧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