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压城,寒风刺骨。
隔着氤氲的水汽,风挽月看向伞外的世界,眼神微冷。
她问宫人:“要见我的人,到底是玉妃娘娘,还是新皇?”
“是皇上。”宫人回道。
很好。
萧璟还真是迫不及待。
登基第一天,不忙着国事,而是忙着见她。
有这样一个君主,大越还能撑多久?
见风挽月迟迟不走,宫人催促道:“世子妃,请吧,让新帝陛下久等就不好了。”
“稍等。”
风挽月从袖口中掏出一卷整洁的佛经,递给青枝:“今日,太皇太后要命人送佛经去佛光山。
送佛经的宫人,恐怕就要出发了。
这是宁王薨逝后,我亲手抄写的佛经,一定要亲手交给太后,让她一并送到佛光山去。”
从先帝驾崩,她就随身携带的佛经,终究还是派上了用场。
幸好……
幸好她一直带着……
她一直知道,防着萧璟总是没错的。
青枝伸手来接佛经。
小丫头到底是没经过什么大事,手抖得十分厉害。
她抬头望着风挽月:“小姐放心!奴婢定会将佛经交到太皇太后手里!”
风挽月朝小丫头笑了一下:“去吧。”
青枝拔腿就跑。
宫人等了许久,神色已经开始不耐:“世子妃,请。”
风挽月冷淡道:“带路吧。”
她穿着一身曳地白裙,头上仅簪着一根白玉簪,自己撑了伞,随宫人穿入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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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春宫。
先帝一出殡,宫中的白绫白灯笼等白色全部撤下。
雨幕下,高大的宫殿犹如一头沉睡的巨兽。
往日璀璨磅礴的金瓦红墙,也因这湿漉漉的春雨而笼上了几分阴郁的气息。
风挽月一手撑伞,一手拎了裙角,踏上玉阶。
檐下,早有宫人在候着了。
见着风挽月,立即踩着碎步迎上来。
一个宫人拿走了油纸伞,一个宫人拿着手帕,跪在她脚边,抬手拉上她的裙子。
风挽月一凛,冷冷道:“这是要做什么?”
跪地的宫人牵起她的裙角,抬头道:“回禀世子妃,您的裙角沾染到泥污和水渍了。
若是叫皇上见着,奴婢会没命的。”
风挽月:“……”
萧璟是神经病吧?
下雨天,谁的衣角不会沾点雨、沾点泥污?
神经病的想法,一般人真是琢磨不透。
不过,给她擦裙子,总比叫她换裙子安全……
风挽月索性由了那宫女去。
幸好,她的裙子布料好,不太沾染脏污。
宫女擦了片刻,跪在地上行了一礼:“世子妃,奴婢擦拭好了。”
风挽月在袖口中掏了掏,掏出两片做工精巧的银叶子,一人递了一片过去:“这是酬劳。”
宫人一愣:“世子妃,使不得。”
“无功不受禄。”风挽月把银叶子塞入两人手中。
她拎起裙子甩了两下,抬脚踏入大殿。
入了大殿,就是一面巨大的屏风。
屏风上,绘着江山图。
风挽月走到屏风旁,对着里边行了一礼:“宁王府世子妃风挽月,请皇上安。”
“进来。”
屏风后,传来萧璟的声音。
风挽月:“……”
我不。
她心道。
风挽月双手微垂,在宽大的袖子中捏了捏。
袖子里,藏着一根针。
不止袖子。
她的头发里,也藏着针。
如果萧璟敢乱来,今日,她必定让他命丧当场。
想着有东西自保,风挽月还算安心。
她站直身子,绕过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