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沈蕴红着眼睛走近,她的声音发着颤:“妈怎么样了。”
一夜未眠,沈蓄的嗓音沙哑低沉:“刚做完手术,还没醒,医生说得在ICU观察几天。”
沈蕴急急地问:“手术做的怎么样?妈什么时候会醒?会有后遗症吗?医生有没有说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沈蓄沉默了几秒。
“你说啊!妈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沈蕴快急疯了,作势还要问,却被蒋竞年按住了肩。
“别着急,”蒋竞年轻声说:“我去问问医生具体的情况。”
一路上如果不是有蒋竞年在旁安慰,沈蕴早就崩溃了。此刻他的话,像一针强心剂,再次稳住沈蕴的心绪。
好像只要有他在,天就塌不下来。
他说:“你在这休息,我去问问情况。”
沈蕴想跟过去,蒋竞年将她按在长椅上:“你现在情绪不稳定,不适合过去。”
他揉了下沈蕴的头,低声说:“乖,听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沈蕴和沈蓄这对兄妹一见面,不是互怼就是掐架。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坐在一起的画面,久远到恍如隔世。
一扇蓝色的门,把世界切割成灰白两个颜色。冷白的灯光打下来,墙上的重症监护室几个字显得尤为刺眼。
上一次两兄妹这样并肩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是十一年前,抢救室门外。然后,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出来,用电视剧里才有的口吻,遗憾地跟他们说。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沉默良久,沈蕴终于平静下来。深呼一口气,将可怕的记忆赶出脑海,她问沈蓄:“妈的身体一直都不错,怎么会突然脑溢血?”
沈蓄剃了个平头,耳根后脖颈处纹了几个龙飞凤舞的英文字母,看不出是什么单词。听到沈蕴的话,抬头看了她一眼,再次垂眸,没吭声。
从刚才开始,沈蕴就觉得沈蓄的态度很奇妙,一点儿都不像他。
此刻冷静下来,不由地想起前不久杨爱芳的那通电话。她倏然站起,盯着沈蓄,冷冷地问:“是不是因为你?!”
沈蓄依旧没吭声,他的态度更加证实了沈蕴的猜想,她忽然攥住沈蓄的衣领,将他从长椅上拉起来,质问道:“前段时间妈知道你在赌车的事,你是不是对妈做了什么?!”
一贯性格暴躁的沈蓄,此刻却如同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仍旧一言不发,不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沈蕴低吼:“沈蓄!”
片刻后,沈蓄才抬眸。
不知道是因为熬夜还是内疚,眼角泛着红血丝,他说:“对,都是因为我。”
蒋竞年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刚拐了个弯,就看到走廊尽头沈蕴扬手,一巴掌甩在沈蓄脸上。他心里一惊,迅速跑过去,攥住沈蕴的手臂拉到身边,偏过身体护着,怕沈蓄还手。
可出人意料的是,沈蓄并未还手,甚至连愤怒的表情都未显露,只淡淡扫了一眼。
身后,沈蕴哽咽道:“沈蓄,如果妈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沈蓄依然保持沉默。
心下清明几分,蒋竞年将医生的话说给沈蕴听:“医生说手术很成功,阿姨的病虽然来得急,但幸亏抢救及时,最快明后天能清醒,没什么大问题。”
一番话,稍稍让沈蕴安了心。
“那会有后遗症吗?我看网上说,脑溢血很难——”
蒋竞年捏了一下她的手心,柔声说:“傻瓜,网上得个感冒都能变成绝症。我们要相信医生,退一万步,就算阿姨真有什么严重的后遗症,这里看不了我们就去S市看,再不行就去国外,我认识好几个医学上的专家。放宽心,方法总比困难多。”
他瞧着她眼底的青色,很是心疼。他问:“一晚上没睡觉,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沈蕴看着那扇ICU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