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慈哈哈一笑,眼前的证严与凝成的符法傀儡,便都虚化,送出了心内虚空之外。
至于接下来,证严会去哪里,他再不关心。
余慈睁开眼睛,从心内虚空脱离,越过凉亭檐角,可见劫云厚重,不见天日,伸手虚拨,指尖看似在空气中划过,其实是贴某道法则脉络,抹了过去,但并没有真正触及。
如果刚刚他碰到了,世界绝大多数人物,依然不会有任何感觉,可问题是,肯定会有一位,暗中窥伺——他所虚划的,便是那一整条生死存灭法则脉络,而在此之后,就是大黑天佛母菩萨。
当年在移山云舟上,他已经知晓,他并不是唯一一位站在生死存灭法则之上的人物,还有另外一位,与他“分享”。
至于这种“分享”会带来什么后果,此前他还没有认真考虑过,但如今,待证严和尚撕开了那血淋淋的口子,纵然还有诸多事项未解,可相应的情境,他经领悟:
如果身临悬崖,即将跳下,手握一条救命的绳索,自己会把这条绳索的一端,还有相应的信任,塞到大黑天佛母菩萨手里吗?
显然不会。
所以,大黑天也不会!
转来转去,原来这还有一位苦大仇深的……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余慈沉吟不语,浑不知时间流逝,等他回神,已经天色暗淡。这时,他发现假山之下,已经有人候了很久。
由于雪枝的问题,岛上也是人心思变,门禁是越来越松了,以前还要请示从雪枝那儿转一遍手,再问他的意思,如今自作主张就带了进来。
不过,来人倒也有一面之缘。
那位垂手恭立,至少从表面来看,全不以久候为苦,当余慈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则是激零零打个寒颤,生出感应。仰起头,对上余慈的目光,当即大揖到地,高声唱喏:
“随心阁白闵,见过余真人。”
白闵,就是随心阁在三环城的掌柜,斗符夺丹之会上,余慈和他在八极宗船上有一面之缘。印象中此人有着生意人的圆滑,又很讲究和气生财,深谙人情之道,并不讨厌。
不过余慈对此人的印象,与此人对他的印象,似乎还有些不太协调之处。
余慈何等眼光,早看出此人唱喏之时,情绪起落不定,身上筋肉微微打颤,倒没有什么心虚或恶意,只是单纯的畏惧而已。还记得在船上,余慈展露实力后,那人虽也是敬畏,却不像现在这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
余慈才没闲心欺负人,见他这模样,也觉得好笑,只道一声:“上来吧。”
白闵头也不敢抬,身形保持弓形,疾行登上假山,在亭子之外,双手高举过顶,奉上帖子,口中急促却是吐字清晰:“鄙人不告而来,搅扰真人清修,望请恕罪。实是十日之后,为敝阁“三宝船”过境之期,鄙人斗胆,想请真人到会,以增颜色,敢问真人可否拨冗与会?”
余慈伸手接过帖子,搭眼一眼,就明白,这位也知道自家的份量有些轻了,帖子上倒弄了不少花巧。
大概也担心余慈没有听过“三宝船”之名,帖子还有些解释。
这“三宝船”并非是特别久远的东西,也不是随心阁一家之物,而是几个商家“深感海鸥墟之中虽琳琅满目,然而良莠不齐”,“忧虑各方道友难以辨别,心血尽付流水”,故而每年都花费不菲的代价,将墟集上竞买那些上等珍奇之物,万里迢迢,送来内陆,供人挑选。
三宝之名,一曰物宝,是常规的法器、丹药等。
二曰“道宝”,是各类法门、神通修炼之术,也包括涉及各种层面、各个区域的资讯、情报等。
三曰“人宝”,这个就是比较禁忌的东西,是从海外、域外,甚至别处虚空世界,掳掠过来的生灵、外族,也是天地大劫之后,新兴的买卖。
余慈看得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