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笼罩了四面八方,不见一点光亮,不入一丝声息,如今的余慈,就是个瞎子、聋子,在对方已超出真人层次的界域压制下,被封死了一切感应途径,甚至对自身的感知,都变得迟钝起来。
一旦“忘却”自己是什么样子,模糊了肉身、神魂的印记,他的彻底崩溃时刻也将到来。而在此之前,他还要面临鬼cháo的冲击,包括那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冕服鬼王。
只是,余慈又怎么可能忘记他一手打造的分身结构?别说忘记,就是将这具分身拆解成碎渣,碾上个几十上百遍,他也可以不差一丝半毫地将其“拼装”起来。
这就是他对自我的把握。
至于那汹涌而来的鬼cháo,他只是将七星剑前指,黑暗中便剑意吞吐,瞬间生成无形屏障,以“无瑕剑圈”的法度,周流不息。
他这一手,对那些最不入流的yīn兵鬼卒倒还说得过去,但鬼cháo之中,王侯将帅级别的,可也不缺,悬殊的差距下,只一次 最“轻微”的接触,剑圈防御便发生了近乎于崩溃的变形,只要再稍加一点点儿力量……
可在这时,黑暗的虚空剧烈扭曲,鬼cháo最前一线,数十yīn兵忽地就燃起了火,那火不是凡火,是三阳劫火,本来爆发力并不甚强,可在余慈剑意引发下,竟是出奇犀利。
在生灭不定的火光下,黑暗中的压力不自觉便给破除,一直给束缚的阿大如释重负,长嘶声中,有些狼狈地飞遁而走。
界域的压力在加大,但限制反而降低了,因为这已经不只是余慈和盖大先生的交锋,里面还掺合进了贼老天。()
余慈可从来没想着把盖大先生斩于剑下,从头到尾,设计的都是给他制造麻烦,借机脱身的套路,可他不感兴趣的事,老天爷却很想插手进来,
这种场面,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他连感觉带猜,估摸着天地法则意志,是想用三阳劫一举灭掉两个目标,而余慈又成了桥——借助死魔神通打开的缝隙,本是外劫的三阳劫火,却能直入盖大先生要害,所以,在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前,贼老天应该不会将“桥”毁掉,可一旦实现目标,“桥”的存亡也就不在其关心范围内了。
这与当年何其相似,只不过目标从妖树,换成了盖大先生,还有湖中那个莫名熟悉的对象。
由此他得到一个结论:贼老天倒是挺会懒省事儿,尽做一网打尽的算盘。
根据以前的经验,余慈一时能保无虑,但要想最后脱身,就绝不能陷入天地法则意志的节奏里,非要奇峰突出,掌握主动不可,而要做到这一点,又必须做到对局势的全面把握。
如此一来,余慈倒把注意力,放到了湖中另一个目标处,怎么也要探知那边的底细。
他是这么想的,却有一群人,早被吊起了胃口。
此时,湖中升起的燃烧人影已出到了尽头,那个黎山门的前长老杨元庆,也在劫火下灰灰。三阳劫依旧发动,火力入湖,湖水鼎沸,水汽弥漫,这其实也是一种消耗,但要消耗掉持续时间最长纪录超过百rì的三阳劫,未免太过理想化。
巨量湖水以惊人的速度蒸发,几乎是转眼间,就掉下尺余,似乎是因此而产生了什么变化,使湖底下的罪魁祸首再也支撑不住,尖啸声中,又有人影冲出湖面。
此人破水而出,气势便与先前不同。刹那间,方圆数十里气机如焚,湖畔周边,上百幢房屋齐齐爆燃,转瞬化为黑灰。那人却停也不停,朝东方急进,速度惊人。
可在一众“观众”眼中,这不是个聪明的做法,对付三阳劫,最重要的还是耐心,要有一个禁受千锤百炼的准备,控制劫火,淬炼肉胎和意志,除此之外,再无良法。
像这样冲动,意图冲出三阳劫范围的,反而会激发劫火威能,到最后,往往会耗死在万里长途之上,少有人能得到好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