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修圈区域是冷清而安静的,在里面安家的修士们,长年自闭在层层禁制之后,少有出行,而外来人不知规矩,在外面一嚷嚷,方圆十余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紫蕖刚从拍卖场回来,正更换香料,听到海雨香,就是微怔,再看楼阁窗口,两只黑猫不知何时已经攀窗台,一左一右,都是好奇张望,一时间竟是分不清哪个是人变的,哪个是符变的。
那一位不是睡得正香么?紫蕖追到窗口,便听猫声猫语:“唔啊,这里可真乱。”
说着抱怨的话,黑猫可没有半点儿不满的意思,倒是挺直了猫躯,颇有些兴奋:“要打架了,嗯?是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看热闹的人不少嘛!”
以她的修为,只稍微动念,方圆百里,可说是尽在感应之中,虽说离事发地足有二十里路,但居高临下,还是看得非常清楚。
远方,仇伍正仔细观察情况变化,心头莫名有些感应,茫然抬头,环视一周,在看到远方只余一抹暗影的圆光阁之** 后,猛然明白过来:
怎么忘了这一位!
幸好他们这些人,行事还算小心,说话时一直都屏蔽了周围,想来不至于有所泄露。而且,井水不犯河水,那湛水澄据说是出了名的懒散,对此事应该没什么影响才对。
注意力再转回去,此时,在门外那火爆脾气的汉子叫骂下,九烟黑着脸出来——至少看去是挺恼火的样子。两人在交涉,你来我往说了好一通,但明显效果不佳。
仇伍就笑:“没想到这大块头儿还是个爱较死理儿的,赵柱选的这人……我干他娘亲!”
咒骂声脱口而出。
这一刻,九烟和那壮汉的谈判破裂。两人同时向后一让,锵声鸣响,壮汉长剑出鞘。莫看此人脾气火爆,可掌中利剑,却是泓净如水,剑势一起,方圆三里,一切声息都似沉入水底,剑气波涌,导致周边气机流转方式有了明显异化。
一剑生势,意如深海。
仇伍这边一个个瞠目结舌,末了终于有人置疑;“你们那边儿怎么安排的?引来这种人……如此剑道造诣,岂是个寻常散修所能为?”
“大兄所言不错,这等剑势,肯定是有高明传承的!莫要咱们试探目标,到最后让惹不起的大宗门摘了去!”
说话的乃是唐禾,唐訾二兄弟。前者乃是阴窟城大椎堂堂主,后者就是昨日和顾姓修士一起,试探九烟底细的那位。
前段时间,北荒诸本土势力联手,追索灵犀散人,为了和三家坊还有北方其他几个宗门抗衡,阴窟、千幛、流火、华严、飞廉等南五城最具代表性的堂口结成了攻守同盟,同进同退,后来又有天夺宗主动加入。
本来势头也是红红火火,然而灵犀散人突然失踪,几个月不见消息,同盟自然散掉,期间大椎堂、流火城的血报堂以及天夺宗,倒是还维持着联系。这次在丰都城,其实就是三方商谈今后进一步合作的意向,其间自然是各种“磨合”,谁都想占据更多的话语权。
仇伍知道两兄弟的想法,但这事儿确实是他这边做差了,只有默不做声,心里则早早给赵柱判了死刑!
这时候,九烟洞府之前,双方已经开战。
大汉持剑只一摆,磅礴剑压已如暗潮一般碾压过去。这剑压无所谓方向,乃是从四面八方,齐齐压下,势如水,坚如钢,早已经脱开了剑气的范畴,纯以剑势压人。
剑压覆盖,九烟没有后退半步,黑脸全无表情,也没有拿出任何兵器法器的意思。
在他胸前,大气骤然扭曲。
一个巨大头颅,便从虚空中抢出,因其扭曲大气过甚,那模样便像是从他胸腔里突出来一般。覆绒羽,灰眼犀利,尖喙如勾,乍露半身,便是两翼招展,长逾丈寻,周身翎羽如刀,舒张间分明就是一只大雕,其罡气充溢,出则嘶然作啸,震动天地元气,硬是在剑压中抢出一片自有区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