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一口气喊完心里话时,梁林则鸣已经被蜂拥而上,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中。刀剑弥漫里,隐约的,我听到了他不甘地咆哮,如白虎,似雷霆,撼动着泱泱的寂静古朴的树林。
我早已潸然流泪,悲伤过度。还记得二哥曾笑我说,这是女人的特质,男人学不会。然而此时此景,却比任何时候都希望自己能成为保护他人的人。人在没濒临死亡的时候,是很害怕的吧……
然而真正面临的时候,却是如此地洒脱:你们瞧,我丝毫不怕被长枪捅上几百个窟窿,甚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想他们放过韩栋元,因为他是那样一位痴情又勇敢的男子;我想他们放过梁林则鸣,因为他是那样一位为了所有人而拼尽自己的男子汉。
我呢?和他们相比,我太幸福了,所以不会是什么。唯一有的目标就是去了东州完成一个道长的遗愿,唯一有的念想就是回家和二哥他们齐家团圆。所以呢……让我去死吧,是的……
——我已经准备好了。
“陈拜男!!!!!”
喊出他的名字后,我虚脱倾斜。撑着手下潮湿的泥土朽叶,我艰难着抬起头来,望见他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怔怔盯着我。不单如此,许是精神力量的倾洪而出,连围攻梁林则鸣的一群人都停了下来。他们回身看过来,我终于在阴影里瞥见了梁兄的脸。
他披头散发,满脸鲜血,一双白眼睛,死死凝望着我。
我收回目光,笑了,仰天大笑……浑身上下,背脊发颤,竟忽然有种拨云见日直上青天的快感。我已是将死之人,颓废地站了起来。我抬起右手,继而遥指着那位逼死我的陈拜男,渐渐竖起了纤细洁白的中指:
“你这头身大无脑的猪……呵呵……有那能耐,就冲我来!爷在这儿等你给老子挠屁股!”谁都不想死,只是,不得不死的话,我情愿死得有骨气,有价值,有自己的存在意义。
换句话来说,不能死得窝囊,打小以来,就算我已是女儿身,又岂能改变我的男儿心!
陈拜男听完,自然怒不可遏,我亲自看着他杀气腾腾地挺直身体,将他那耀眼夺目的火缨枪紧握在手,而后,一股疾风般,向我弱不禁风的身子投射了过来。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没有世人常说的回忆。空气的湿度,粘黏的内衣,残留的血腥,忽然……我还想起了那位异世界而来的张太虚,随之,竟又想起了他给我的保命求救之物。
豁然睁开双眼,我却立时后悔了。直看那亮晃晃的枪头疾驰射来,若再有一个眨眼,便将立刻洞穿我饥肠辘辘的肚子。没想到在这一刻,我竟又天马行空地想到这肚子还没给谁怀过猴子,就这样被洞穿而亡了,实在是有点可惜……
“耿乐!!”梁林则鸣大叫了一声。
我已经没时间侧目看他了。这哀嚎太熟悉了,忽然又惊觉,在这一小段时间里,我们四个人不是这个在咆哮,就是那个在怒号,竟有点像一场临场发挥、关于人间离别的悲惨话剧,实在是有点让人尴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没错,惊变兄又来了。但这次就不拐弯下回分解了,大家看章名也早明白了吧。不过剧情还是要继续,咱们得帮作者凑字数,流程也还得再走走……
“砰锵!”
破空如惊雷,自我头顶突然生风落下一物,与那火缨枪于半空中相撞,直撞得我耳膜震颤,意识恍惚。待低头看去,只见一柄暗红色的战斧深陷泥土,而在它身边,这杆火缨枪枪头折断,连枪身都被力道砸得变形弯曲,俨然是报废当场。
这柄战斧,我依稀地记起来了。嫉恶如仇斧……
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变,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呆若木鸡。陈拜男率先反应过来,惊怒得龇牙咧嘴,眼珠子都快崩了出来。但他却并未失去理智,他抬头看向我身后的这棵沉寂的大树树冠,随手就飞射出了几枚短匕穿插进去: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