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留着些口德为好,我六弟不是善茬儿,他这人最擅长找后账,南面三藩就是教训。再者,就是六爷高眼看待敬和格格,那也跟各位主子娘娘们没关系,做人千万不能眼睛只瞧见鼻梁下的两片肉,目光长远一些为上。否则将来吃苦头的还是自个。”
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她,特别是珍妃,嘴唇张得比她手里的杯口还大,文瑜看到了她齿缝间未剔干净的菜花,顿觉恶心,厌恶的瞥开了视线,她深知她们如此惊讶的原因。
因为这样劈头盖脸一顿呛的作风,同她平时沉稳庄重的做派出入颇大,她们不知道的是,她讨厌后宫嫔妃们甚至她母亲惠妃在内所有人的嘴脸,她们紧抓着过往怨声载道,因为琐碎的事情锱铢必较,她们唇枪舌剑的来往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体面和别人的尊严。
她一贯对她们无聊的拌嘴选择屏蔽,方才那一刻她忍耐到了极限,做了一件不在良好教养范围内该做的事,直到这会儿,她握茶盅的手都还在颤抖,可是心里却莫名觉得解气。文瑜做好了迎战的准备,然而等候多时,珍妃那张色厉内荏的脸却讪讪偏了过去,看似是没有胆量跟她对决了,这也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了胜利的喜悦,为自己争取到了片刻的宁静。
通过这件事,她意识到了反抗的必要性,五公主不屑的调开视线看向窗外的黄昏,绚丽多彩的晚霞映入眼帘,也许今后她还可以为其他的事情做出反抗。
于是初三傍晚景仁宫的昏省在极其尴尬不愉的氛围中被皇贵妃宣告结束。嫔妃们陆续出了殿,五公主向惠妃请示道:“额娘先回寝殿,我上养心殿找六爷商量点事情。”
随后出门的珍妃赔着笑脸上前,“方才在殿里,我是成心说笑来着,并无编排六爷的意思。公主也不要往心里去。”
文瑜并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情,忽略了方才殿里发生的不快,只笑笑道,“娘娘不是想听《长生殿》么?我是去找六爷商量排戏的事情。”
珍妃的脸色转危为安,告了别,由宫女搀扶着远去了,惠妃讥笑道:“这是怕人到六爷面前告状吧,真难得,她也有怕的时候。”眼神收回来又看向她,“出气归出气,今后再别替额娘说话了,毕竟是长辈,要给她们留着面子的。”
文瑜道是,心里却觉好笑,自己贪图清净却被母亲理解成是在为她帮腔,心虚着默认了这份孝心,听惠妃万变不离其宗地把话头导向了她的婚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能整天只想着玩,回头额娘去找太后做主,万一……我是说万一你阿玛……国丧……”
以前的她会认真把话听完然后应一声是,现在她尝试分神,过滤掉重复熟悉,把耳朵磨出茧子的话,只在惠妃“你别嫌额娘唠叨,我这都是为你好。”话语终结的时候回过神,听话应声是,然后远远的走开。
恭亲王在勤政亲贤殿接待了她,皎如日星的灯烛下,他埋头批复奏折,从纸山的间隙中抬起头,听她道:“昨天派了殿里的人来,也不知道把事情说清楚了没有?”
恭亲王放下朱砂笔道:“你放心,我都听他们说了,人手也都安排好了。准保你来去升平署的路上安然无恙。这个公主不提,臣弟也自当为你办理周全。”
升平署位于南长街,社稷坛西侧的南府胡同里,隶属内务府,收罗民间艺人,教习年轻太监和艺人子弟以为宫廷应承演出。既然是要出宫监督排戏,宫里是要安排侍卫随侍保护的。她派宫里太监知会养心殿的正是此事。
五公主笑道,“那我先谢谢你了,你派的是哪里的人手?”
恭亲王道,“既然是给姐姐保驾护航,自然是派宫里最杰出的人手,暂定的是乾清门上的几个侍卫,你若是觉得不满意,臣弟再更换其他的人。”
五公主清莹秀澈的眼睛里起了波澜,低头望进光可鉴人的地砖里,摇头道,“不用,这样就很好。”
这样的反应有些奇怪,恭亲王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