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人影,穿着白裘的妇人坐在水边,穿着黑裘衣的男子站在一旁,将一盏兔儿灯放在妇人的怀里,妇人的双手慢慢的在上摩挲,嘴边含着浅浅的笑。
这只灯看完了,武鸦儿拿起伸手一探挂在廊柱下,再从脚下拿起一盏灯放到妇人怀里。
这是一只花篮灯,妇人的手轻轻柔柔,像拂过鲜嫩的花瓣。
李明楼站在一旁看着,这场面美的像画,但又忍不住一笑,这些灯做的很粗糙,跟他送来的那些香啊木狗玩具啊一样
这些粗糙的手工,也许是妇人做给他的,也许是他做给妇人的,是他们艰难生活中互相慰藉的心意吧。
月宫里武鸦儿伸手仰头向上挂一盏灯,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白的透明。
李明楼扬声道:“武鸦儿。”
武鸦儿看过来,他早就看到李明楼站在一旁,昏昏暗暗裹着黑斗篷在夜色里忽隐忽现,他知道她在看他们,但既然不过来,他也没有打招呼。
他知道她的心意,他跟她说过,他的身世有不能言的难处,他们母子这么久相见,肯定要说一些过去的事,她回避,好让他们说的自在轻松。
他接受她心意。
当然,她想要跟他们在一起的话,他也愿意。
武鸦儿对她招招手,看着李明楼在昏昏暗暗中走来,他俯身拿起脚边放着的最后一盏灯。
“还行吧?”他问。
李明楼认真的端详:“还要实话实说吗?”
武鸦儿笑道:“也可以说假话。”
李明楼笑了,看他一眼,道:“不怎么样。”
武鸦儿蹲下将灯放在妇人的膝头,高兴的道:“娘,你看看这个,这个啊,有人说很好看。”
你自己夸的哦,李明楼抿抿嘴,还有他说有人说,为什么不说雀儿说呢?
“夫人,你说呢?”她弯身在妇人身前问。
武妇人道:“我看看啊。”伸手在灯笼上仔细的摩挲,似乎能看到趴伏的老虎形状,能看到上面勾画的骑着老虎的胖娃娃“好看,很好看。”
武鸦儿抬头看李明楼长眉挑了挑:“你的眼光跟我娘一样好。”
李明楼不看他,看妇人道:“夫人,你的乌鸦儿做什么你都说好吧。”
武妇人伸出一只手准准的抚上武鸦儿的脸,笑道:“乌鸦儿啊就是好,什么都好。”
李明楼看到武鸦儿的眼微微一红,她忙要转开视线,武妇人却比她早一步,人站起来,原本含笑的神情浮现不安,左右看
“娘,我在这里呢。”武鸦儿长手一伸将她抱住,有力又轻柔,“乌鸦儿在呢,你摸摸看。”
妇人迟疑一下摸了摸武鸦儿的头。
李明楼弯身捡起滚落的花灯,金桔立刻上前接过,甜甜的喊了声老夫人:“万儿和你一起把乌鸦儿做的灯挂起来吧。”
不知道是万儿还是乌鸦儿名字的缘故,妇人收起了慌张的神情说声好,武鸦儿松开她,金桔伸手扶妇人,让她举着灯走到一边。
李明楼低声道:“还是,不太好?”
武鸦儿道:“没事,以前也是这样。”
李明楼迟疑一下道:“我觉得还是受了惊吓。”
武鸦儿轻吐一口气,和她并肩而立看微微踮脚挂灯的妇人,道:“我娘,一直在惊吓中,惊吓对她来说从未摆脱。”
再说下去就不太合适了,以前还好奇武妇人的事,但有了猜测后,李明楼突然不想知道了,至少不想从武鸦儿口中听到。
她不想让他说出来。
“还是在你身边更好。”李明楼道,转头看他,“你,带着你母亲走吧。”
这句话入耳,武鸦儿好似被天雷劈中,脱口问:“为什么?”
李明楼被这一句话问的也愣住了,不解问:“什么为什么?”
隐在不远处回廊上的元吉听到李明楼的话没有半点不解,还真被姜名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