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飞跳,荒草伏倒,就算雨水从天上跌落,军阵也能撑起一块铁伞密不可透。
但叮叮叮叮的雨点却从地下来。
伴着雨声寒光大作。
“不好!”
车外车里同时响起喊声。
车外四周的护卫长枪长刀向下砍去,车里闭目歇息的项云一把抓住两个官员。
地下钻出一根铁柱,伴着马儿嘶鸣,人声呼喝,这辆马车生生被掀起,一柄长刀自下而上砍入车底。
咯吱声响,精美厚重的马车被撕开。
乱刀怒吼扑向马车,裂开的马车中滚落一团人影,长刀也随之跌落,刀光闪过,一条手臂飞起,血花四溅。
惨叫声随着裂开的马车砸在地上,砸倒一片护卫,但有更多的护卫的刀枪格挡在马车之上,长刀跌落其上一片火光。
长刀脱手,伴着一连串的叮叮叮叮,人影如阴雨前燕子一般贴着地面向荒野掠去,身后箭簇如雨。
“郑大人啊!吴大人!”
“我的胳膊,我的胳膊,我要死了。”
“项都督,都督!”
马车下三个血人被抬出来,一个大人被砍掉了胳膊,大喊大叫大哭后已经晕过去,另一个大人毫发无伤但被吓晕了过去,项云身上有血,是旧伤被震裂,但没有新伤。
项云此趟出行带了四个军医,此时飞快的上前救治,现场忙而不乱这场袭击在大家的预料中,没有什么慌乱的,毕竟先前看到过那些从京城来麟州的人马的惨状,路上遇到叛军袭击啊,一万兵马只剩下三千人,死了三四个老爷随从们。
相比之下,他们出麟州这么久才遇到一次袭击,还是一个人,还只有一个大人被砍掉胳膊。
不过,这次的袭击真是令人震惊。
路上兵马列阵肃容备战,荒野里兵马铺天盖地追凶。
项云很快醒过来:“我还好,是撞在车上引发的伤口崩裂。”
军医已经将他的身前层层缠绕,额头上也冒出一层层汗:“万幸是撞在车上只裂了表层,如果是内里裂了”
他可不是那个神医猎先生能把心缝起来。
早知道就该带着那个猎先生。
“猎先生神医之技岂能我一人独占?”项云道,“我难道要跟天下兵马讨要,只为了自己的性命。”
如果还在明玉剑南道卫军手中,他自然有理由讨要过来,没想到李明玉竟然舍得将这等神医献给皇帝。
他很清楚皇帝的性格,给他一个如朕亲临的圣旨不算什么,一个能起死回神的大夫,那是绝对不行。
“吴大人郑大人怎么样?”项云挣扎起身。
军医忙按住不让他动,郑大人已经醒过来,闻言也连连劝他快躺好,流泪道:“吴大人已经包扎好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这条胳膊啊”
项云颓然躺下,道:“都是我的无用。”
郑大人道:“这跟都督无关啊,如果不是都督,说不定就不是一条胳膊了,这都是叛军可恨啊。”
项云道:“两位大人明知路途险恶而不惧,可谓英雄。”
郑大人拭泪:“什么英雄不英雄,吾等之责罢了。”
这边说话,将官来请示急速前行还是就地扎营。
“就地扎营,前方不知道是否有陷阱埋伏,先以静待动。”项云道,他的伤他并不敢立刻就急行,虽然现在是破了外层,谁知道内层会不会也出现意外,“吴大人的伤要养一养。”
将官领命,又道:“那个刺客中箭伤的不轻,定然跑不远。”
项云道:“不要活口,只要死人。”
不管是乱箭还是乱刀,让他死就行。
向虬髯不知道自己还能跑多远,他不吃不喝不动,将精气神流散,只留着生命最后的一息,发出致命的一击。
不是对方死,就是他死。
他死了没有遗憾,能用生命最后一息发出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