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抛在身后。
阳春三月的北地看不到花红柳绿,有城池,城池被拆破,有沟壑,沟壑被填平,平整的地面又被挖出沟壑,平地上也会冒出矮小的城墙起起伏伏,大地满目苍夷。
厮杀声一直持续到黑夜才停下来,地上偶尔闪烁几点光亮,恍若鬼火,风中游荡着鬼哭狼嚎
“哈哈,我没听错,真的是安康山那边在哭。”王力站在这片营地最高处的废墟上,叉腰大笑,“看来真的是京城被打下来了,可惜好容易冲过来的信兵没有救活,没说出准确的信息。”
坐在地上的武鸦儿笑了笑:“不用听信兵说,单看安康山最近疯狂的样子就猜到了。”
以前安康山还讲究策略规律,打三天休息一天那种,偶尔还放个空引诱他们突围,但最近疯了一样没日没夜,不仅杀抵抗的卫军,战场上动作略有迟缓的叛军也被杀的一片
就像一群饿狼猛兽,目的只有一个,咬死眼前的所有人。
这是疯狂也是绝望。
没了京城,再杀不了武鸦儿,他们这一次真是亏大了。
王力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咦了声:“不对啊,楚国夫人打下京城对我们也没好处啊,反而是逼着安康山非要杀死我们不可了。”
他们这次也是吃了大亏了!
武鸦儿笑了,笑声很低,听起来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力哥。”他说道,“看来我们这次就死在这里了。”
武鸦儿从没说过这样的话,叉着腰的王力只觉得浑身发麻,心也重重的沉下去,但又觉得一切都变得轻飘飘。
“你说你也是,前些日子分兵的时候突围出去多好。”他抱怨道,“现在想跑也跑不了了。”
这抱怨也跟往日不同,不像抱怨像是絮叨。
“打不过就是不肯跑。”王力在武鸦儿身边坐下来,“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你就这臭毛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武鸦儿道:“因为我怕我一跑,就再没勇气回来面对危难了,所以我从小就告诉我自己,永远不跑,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
武鸦儿没有详细说过他的出身他的童年,但从偶尔的谈话以及武鸦儿母亲的疯傻残盲可以知道,他过的一定很惨。
王力叹口气:“那要是死了呢?”
“死了就死了啊。”武鸦儿道,“如果活的没有勇气,对我来说,活着还不如死了。”
这样啊,王力擦了擦鼻头:“这世道,没勇气还真活不了。”
武鸦儿道:“都督大印送出去了吧?”
王力嗯了声:“北边的营地撤了,应该是武信他们拿到大印了。”
“那就好。”武鸦儿似乎卸下来最后一丝担忧,头枕着胳膊躺在地上,看着斑斑点点星光的夜空,“这样我死了,我们振武军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