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疼痛太多了已经麻木了,不像当初走出京城,马车坏了,马病了死了,前方大军不等人,他们不得不步行追赶,穿着厚厚官靴常走在光洁平整石板路上的脚,很快就磨破了,一个个痛的无法入睡,寸步难行。
但是没办法啊,兵马不等人,他们要么咬牙跟上,要么就原地留下。
从京城跟出来的泱泱民众一路上就是这样不断的散去,行路太苦了,跋山涉水吃喝不定,不少人要么病倒下不能跟随,要么主动放弃了跟随,纵然面临流落他乡孤苦无依以及叛军贼匪肆虐威胁。
平民百姓权贵富豪甚至宫女太监都不断的减少,朝廷的官吏也渐渐的跟人数对不上,但崔征从没停下,谁都可以逃,他不能也绝不会。
他的脚迈过骨头落在地上,抬起头看向前方,火把照耀他枯瘦发黄的脸,干裂的嘴唇抖了抖:“真的没有吗?”
一个官员站到他面前,也是憔悴的面容,眼神惊慌:“兵马把城里都搜遍了,没有鲁王殿下的踪迹。”
崔征的嘴抖了抖要说什么没有说出来。
一路上的艰辛是行路的苦,倒是没有什么叛军,但半个月前接到了麟州被围困。
武鸦儿率兵马经过急行军然后打了三天三夜终于击溃了叛军,进入城中却找不到鲁王。
鲁王是像昭王那样遇难了吗?
想到这个结果,崔征只觉得脚下的地面不再坚硬如刀,而是软绵绵如云,深一脚浅一脚虚浮。
身后的官员们说着得来的乱七八糟的消息。
“......安康山叛乱刚开始的时候,鲁王殿下就准备好迎战了。”
“....兵马粮草都囤积,还要亲自带着兵去京城护卫陛下,被麟州的官员们劝住了。”
“.....叛乱之后,除了调集麟州各地的兵马来守卫,王府里也天天练兵....”
“.....麟州各地民众惶惶不安都投奔过来,王爷带着王妃亲自为流民施粥。”
“.....所以当安康山大将崔佑率兵穿过河东突袭麟州的时候,麟州军民早有准备迎战。”
“.....麟州军民众多,齐心协力惨烈守城有一个月,几次攻进城内,最终军民硬是又将其赶出城,如此才坚持到现在。”
“....要不然我们此时看到麟州城就不是这样了。”
伴着说话,崔征一行人终于走到了麟州城前,火光明亮中呈现的城池让说话声瞬时停下来。
原本的麟州城也不是这样的.....
残破的城池到处都在燃烧,到处都是哭喊声,城门外壕沟里填满了尸首,上面的尸首还在流血,最下边的尸首已经腐烂白骨。
城门里火光腾腾,哭声阵阵,但却看不到多少活人。
一个月前麟州城聚集了十几万的军民,几乎一多半都葬送填在这座城池里。
崔征等人看着这一幕有震惊到窒息,也有忍不住血腥气和地狱般的场面呕吐不止。
虽然知道战乱四起,虽然从京城到麟州一路辛苦,但见到真正攻城与守城死战的结果是第一次。
难以想象,但大家还是忍不住想象,如果没有离开京城,京城与安康山十几万大军对战后,是不是也是这种场面。
崔征眼有些模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了进去,火光下被血染红的城池奔驰的都是兵马,在搜寻生者,在扑灭大火,更多的则是聚集到王府这边。
王府的护卫兵马以及太监们去守城基本上也死光了,只余下女眷和鲁王的子女们,因为不知道也不相信冲进来的兵马,都躲在一间大殿里。
被兵马们揪出来依旧不敢相信,瑟瑟的挤在一起,崔征率着官员上前表明身份。
“王爷到底哪里去了?”崔征询问,“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
四十多岁的王妃苍老的像八十岁,被四个宫女搀扶站不起来:“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