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通松开斥候,抬脚将一旁散落的木架踢开:“一万兵马!一万兵马!一万兵马!”
“所以,我们没有援兵了吧。”知府问斥候。
躺在地上的斥候呜咽:“浙西兵马来势汹汹,到处都在失守,和州知府守城殉节了,楚州知府跑了,府内百姓们自发守城被攻破,安德忠的大将阿史那屠城了.....”
想到一路看到的惨状,他说不下去呜呜哭,淮南道怎么变成这样了。
四周的官将兵士们面色惨白。
知府喃喃:“这下完了这下完了,怎么办怎么办。”
没有援军是一方面,久不经战事的兵马,在安德忠的悍军前如泥墙一推哗啦倾倒。
祝通踩着木架回头:“怎么办?投降呗,安德忠的寿礼,你不是也送的欢?”
知府转头跳脚:“我可没说要投降,我送寿礼是要讨好观察使,想要在仕途上再进一步,我想要的是大夏朝廷的仕途,可不是贼子的仕途!你害怕少来说我!”
祝通也跳脚:“谁害怕了!谁害怕了!我堂堂淮南道军可不想背着一顶范阳军的旗!”
看着两个大人互相跳脚,四周的人们神情茫然。
知府的肩头塌下来长叹一口气:“更何况,安德忠的兵马凶残没有人性,但凡有过反抗的城池,就算投降,城里也要杀一半,以示威慑,死的这么窝囊,还不如一战。”
祝通的肩头也放下来,咬牙:“战就战!”
又一个斥候颤颤的伸出手,似乎才醒过来:“大人,宣武道那边也乱了,有一队兵马向我们这里来了。”
知府和祝通的面色由惨白变成铁青。
这就是位于交界处的悲哀啊!腹背受敌,那是只有死路一条了啊!上天无门下地无路,谁能救.....谁?
知府猛地抬起头:“窦县!窦县!”
祝通喊道:“现在就不要管别的县了!自身难保!”
知府抓住他双眼放光:“我是说,请窦县支援!”
窦县啊,四周人们的神情渐渐由青变白回暖。
窦县可是打败过乱兵的,当然现在看那些乱兵肯定不是乱兵。
“窦县现在怎么样?”祝通质疑又期许,“这一次浙西可是万众兵马扑进了淮南道,窦县现在可还好?”
......
......
淅淅沥沥的小雨洒在窦县城外的大地上,翻开的泥土变得滋润,立刻被洒下种子。
田地里的数百人似乎察觉不到下雨,一个个低着头拼命的耕田撒种,年轻人耕田,年老和妇人们撒种,孩子们则在田里跑来跑去,踏平翻开的土以及警惕的看着四周。
每当有马蹄声传来时,孩子们会绷紧身子,看到路上兵马身后飘扬的旗帜,便又松口气。
就这样忙碌着紧张着身子头发都湿透了,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直到咚咚咚的锣声响起,跑动的孩子们停下脚,低着头耕田撒种的人们也立刻都站直了身子,拎着自己的箩筐,赶着耕牛扛着铁犁快速的向路边集合。
有年长的老者点名确认人员齐全后,一众人急急的向县城的方向奔去。
民众们的行进没有兵马那般严整,不闲谈不说笑,脚步和身子绷紧,乍一看也有几分肃整。
气氛紧张,但没有惶惶不安,当看到围墙以及围墙外的兵士之后,所有人便都露出了笑脸,提着的心放下去憋着的气吐出来。
“今天又多种了五亩地!”
“比昨天他们东街的种的多!”
“明天我们要把剩下的都种完。”
“种的越多越早,越有希望有收成。”
他们直到这时才揉着酸疼的肩背说笑,说到这里神情有些怅然,现在大家期盼的只是明天,论起结果只是希望,日子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
又一队人疾驰而来,穿的不是兵服而是差服,民众们便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