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剧组的朋友们,每当眼泪无声落下,都有人在她耳边说着安慰的话。
钟杳却一句话都没说过。
她脑子里太多想法在跑,这夜,她想了很多的事。
从妈妈去世自己麻木地跪在灵堂前,一直想到十五岁生日,靳川替她做长寿面安排朋友来家里替她庆生。
那时,他告诉她:希望她永远如那刻般开心。
第二天清晨,主治医生巡房,听说小姑娘在地上坐了一整夜,医生便告诉她:
“虽然ICU不能进去探视,但可以试着用探视系统和病人视频沟通。病人虽然听不见,但她也可以试试通过通讯系统和他说话,有时候人昏迷不醒,却仍然能听见别人和他说话。”
钟杳便被带到视频探视设备前。
靳川虚弱的模样便更近更清晰地被呈现到她眼前,原以为已经哭干的眼泪,突然就又不受控地滴落下来。
她对着屏幕,终于开始说话:
“靳川,你听得到吗?听得到就皱皱眉。”
回答她的是一片静止的死寂画面。
她吸了下鼻子,继续说:
“那我就当你能听见。医生说了,你只能睡三天,这三天我都在这里等你。”
钟杳短暂的沉默,终于还是将那些从未宣之于口的话,在这时说了出来:
“我可能没告诉过你,其实,我最讨厌的事就是等。”
“我小时候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就我一个人没有。我问妈妈,我的爸爸呢?妈妈告诉我,可能需要等一个再相见的缘分。后来上幼儿园,我认识了十五,她妈妈说她爸爸去天堂了,等百年后她会在天堂再遇见爸爸。从那以后我就知道,等待其实是个谎言。”
“我从来没想过,我不用等到一百年,才等了十四年你突然就出现了。”
“可是。”
钟杳又沉默一瞬。
“可是我和你来北京后,也还是一直在等。”
“等你出现,等你下班,等你过节日。现在,又要等你醒过来。”
她声音忽然哽咽。
又沉默了许久,女孩才最后对着屏幕说:
“靳川,你知不知道,你真的是一个好差劲的家长。”
“所以虽然你后来变得有点好了,我还是没有办法那么快原谅你。”
“但我是个大度的人,如果你能在这三天醒来,这次不要让我再等太久,我就原谅你了好不好?”
少女说完这番话,眼泪已经断了线。
她不想在靳川面前哭,即便男人百分之99.99都听不见,但她还是暂时离开了探视屏幕前。
等待的时候,一分一秒都总是格外难熬。
钟杳这两天什么事都没办法做,她每天除了坐在ICU玻璃门外等,就是去探视屏幕前和靳川说话。
若非希望靳川醒过来时自己不能倒下的信念撑着,她可能连吃饭喝水都不想做。
“靳川,第二天了,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懒?”
“你还记得去年生日,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你再不醒来,我失去了妈妈,又失去了你,我真的还能再快乐吗?”
……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钟杳在探视屏幕前说的话也越来越悲观,到第三天死线,她的语气已经近乎哀求。
“我拍戏的时候,女主角告诉男主角一句话,不管人生有多灰暗你都要往光的方向走。”
“可是我现在已经看不见光了。”
“靳川,你醒过来好不好,我求你。”
……
死线一点点迫近。
这天下午,许多闻风而来的媒体守在住院部楼下,若非医院和佘芮他们派人拦着,恐怕ICU外面早已人山人海。
“靳川昏迷三天不醒,医院表示醒来机会渺茫。”、“靳川好友纷纷赶来医院,一代影帝或将永别。”、“靳川经纪人佘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