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之间的母女感情,可不是一帆风顺时就捧上天,遇上了状况,她就感慨几声、落几滴泪就把寿安交出去了。
她不是那样的人。
长公主是在告诉圣上,告诉所有知道她跪了这么久的官员,但凡有一丝可能,她会为寿安争取到底。
哪怕最后真的无能为力,也不该是轻飘飘、软绵绵就把事情定下了。
此刻,韩公公过来搀扶,长公主本想着顺势起身,想来蒋仕煜得了她的口信已然回府了,他们一家人的确要好好商量商量。
可她脚上刚用力,下一刻心念一动,又把劲道卸了。
“哪有什么能与东异周旋的人?”长公主反问,“韩公公若知晓如此人才,赶紧引荐给我,我好亲自去托去求,好过我病急乱投医。”
韩公公摆手:“哎呦,真有那样的人,奴才怎么会瞒着,肯定会告知圣上,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呀!长公主,您先起来,您这么跪着,圣上和皇太后都心疼您呐。”
长公主看了韩公公两眼,没有计较他的一时“失言”,就势起了身。
哪怕跪了这般久,长公主依旧走得四平八稳、气势如常,她先去了文英殿,托三公尽力相助,得了外甥们几句安慰,这才回府。
顾云锦在院子里等她,看了眼婆母神色,心知状况恐怕不妙。
她上前握住了长公主的手,道:“知道您回来了,我刚泡了茶,现在应是刚好能入口。”
长公主颔首,知道蒋仕煜从书房过来了,便牵着顾云锦先进了屋子。
一碗热茶,小口饮了,散了一身寒气。
等蒋仕煜亦进屋入座,长公主才把事情仔细说了,亦说了圣上和皇太后劝她的那些话。
“道理归道理,”长公主笑了笑,“可我就是不舍得……”
她是天家公主,从一出生就是天下数一数二尊贵的女子,她获父皇母后无限荣宠,她也当然知道,她所获得的一切都因为她的出身,朝廷奉养了她,一旦到了该她为朝廷、为百姓挺身而出的时候,她不该推拒。
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只是以前没有这样的“机会”,但她从不曾阻拦丈夫出征,甚至是儿子,她也能眼都不眨地送上战场。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受百姓供奉,为百姓谋福祉,天经地义。
就算是她那个还不足六个月的小哥儿,将来也一样要习武、读兵书、上阵杀敌。
可她还是舍不得寿安。
大抵是,这么多年,长公主从来没有想过,寿安会面临如此局面吧,她心里没有一个准备。
顾云锦能理解长公主的心情。
她出生北地,她的嫂嫂、姐妹们都能杀敌,她也能对狄人的探子下血手逼情报,但她一时间也无法想象寿安要去面对那样的场面。
更何况,朝廷与东异之间不过是缓兵之计,所谓的下嫁不是战场、却比战场更难。
“东异那群贼人,极难打交道,”蒋仕煜看起来平静,但声音发紧,听得出心中起伏不小,“若不然,当年肃宁伯也不会选择坑杀战俘来磨灭他们的心志。”
长公主抿唇,道:“傅太师他们应了会极力周旋,但我听得出来,机会不大。韩公公今儿还问,你手里有没有能在东异说上些话的人才……我说了,哪里会有!”
这话突然,顾云锦心里咯噔一声,不由看了蒋仕煜一眼。
蒋仕煜亦是一番深思模样,摸着胡子,道:“这话问的!”
“蜀地还要打多久?若是不双线开战,蜀地收回来直接打东异,供给得上吗?”长公主问,“若是打得快还好,和东异周旋着拖上几月,说不定就拖过去了……”
“东异就是瞅着这点发难的,他不会给我们拖延的机会,兴许时间一到,直接开战,以如今状况,未必赌得起,”蒋仕煜说完,到底担心长公主状况,便与顾云锦道,“你先让寿安有个准备,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