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二道:“这些时日全亏了兄弟,才叫家里人说上几句话,兄弟要是不嫌弃,这快断气的就由我拉出去埋了,也省的哥几个白天来处置。”
小吏迟疑着,他知道这是重伤患,能熬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可就这半口气,天晓得明儿是不是还能熬。
他也懒得收拾要死的人,有人肯出力,他也就应了。
“送到外头埋了吧。”小吏道。
袁二答应,拿草席一裹,与颤颤巍巍的刘妇人配合着,把刘师爷和程晋之先后挪到了板车上。
褚韫哭了一通,挨了小吏两棍子退到了一旁,袁二最后看了他一眼,用口型与他道:“活下去!”
天蒙蒙亮了,刘家挂了白布,袁二把程晋之交给其他人送出了县城,自个儿在刘家当孝顺外甥。
刘师爷到底是从牢里运出来的,衙门睁只眼闭只眼行了方便,刘妇人也不太张扬,当即换了寿衣,装进棺木,由袁二和邻家几个小年轻一块送上了山。
刘妇人哭倒在坟前,袁二借口看顾着,送走了小年轻,又赶紧把棺木挖出来打开,把刘师爷挪了出来。
又是一颗药丸塞下去,隔了会儿,刘师爷重重咳嗽了两声。
刘妇人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袁二也长舒了一口气。
这药丸能装死,但也没那么神,亏得小吏检查时褚韫在边上神神叨叨的,又匆忙下葬,才蒙混过关。
真让刘师爷正常停灵发丧,不死也死了。
袁二道:“刘师爷不能再留在郦县了。”
刘妇人颔首,道:“爹爹就交给们照顾了,我这边收拾安顿妥当,再北上寻他,哪怕我们父女就此失散了,他能活下去,比什么都强。”
第922章 就是他
秋日阴沉沉的午后,没有半点儿暖意。
刘妇人解了刘师爷身上的寿衣,一把火烧干净,又把袁二的披风给老父裹了,她这厢收拾妥当,那厢袁二也把坟重新填上,重重压实,以求看不出端倪来。
袁二把刘师爷背上,道:“大娘是女子,战事胶着时出行不易,你不要太担心刘师爷,我既然带走了他,定会保他平安。
等战事了了,大娘租辆马车,直直就往京城去,到东街上寻一家叫‘素香楼’的茶楼,让东家给施幺带个话。
施幺会带着你们父女团聚的。”
刘妇人含泪点了点头。
袁二背刘师爷启程,他脚程好,也能辨方向,没有进郦县,反走了另一侧,去寻周五爷汇合。
他也不担心程晋之的状况,他天未亮就把“尸体”运出去交给了一众兄弟,那么多人看顾着护送,要出了岔子,这么多年岂不是白跟着五爷走南闯北了嘛。
刘师爷的气接上了,却还没有顺,昏昏沉沉地趴在袁二后背上,直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堪堪能顺气说话了。
袁二知道他醒过来了,便与他说了这大半日的状况,他们如今在何处,又要去往哪里。
刘师爷含糊着应了声。
袁二也没有瞒他,道:“我们救出来的那个是肃宁伯府的三公子。”
刘师爷愣了愣,他猜到对方出身不同寻常,却没有想到是那么厉害的一人。
“就是夷陵塔楼上一箭射杀梁肃那狗贼的程三爷?”刘师爷颤着声问道。
“就是他!”袁二笑了起来,“您老人家在牢里,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刘师爷也想笑,声音过喉,却是一连串的轻咳,他缓了缓,道:“梁肃在蜀地名气大了,他死了,看牢的小吏们都议论,我当时就想,乔靖一开打就损了一个胳膊,他肯定难成气候。”
顿了顿,刘师爷叹道:“我是沾了他的光,你们都要救他,顺带着就把我从里头捞出来了,要不然,我就在牢里等死了。”
“您别这么说,”袁二道,“要不是您分他粥、给他捎伤药,他未必能等到我们寻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