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连蒋仕煜都有些动容,儿子长大了,也说明他们当父母的一年比一年老了。
寿安郡主就坐在长公主边上,挽着她的胳膊,笑道:“你之前还嫌弃时间过得慢,定了的儿媳妇迟迟没有进家门。”
长公主啼笑皆非,捏了捏寿安的鼻尖:“你这个机灵鬼!伯娘感慨一番,还不对了?”
寿安笑弯了眼。
蒋慕渊也在笑,只是他心中的感慨与父母和妹妹都是不同的。
他经历过宁国公府的强盛,他承爵后权倾朝野,也经历了没落,皇太后薨逝,长公主在面对圣上的威逼时,白头发一片一片地冒出来。
那几年的困守与坚持,每一天都很难捱,可重新回到眼下,再看那一段经历,又像是弹指一挥间。
他深吸了一口气,笑着与长公主道:“是啊,今儿要把儿媳妇给您娶回来了,这个儿媳妇,您喜欢吗?”
这下子,长公主哪里还哭得出来,嗔道:“最要紧的是你喜欢。”
寿安在一旁连连点头:“我也喜欢。”
长公主越发笑得合不拢嘴了。
顾云锦那孩子,长公主打的交道不多,大部分都是听寿安和皇太后提的,听得多了,也亲切多了。
能与同龄的寿安处得好,又会哄年老的皇太后,得老少欢心,这样的姑娘,怎么会不讨喜呢?
而长公主说的亦是心里话。
最重要的,始终是蒋慕渊要喜欢。
夫妻过日子,旁的都是虚的,只彼此欢喜,才能携手走过漫漫几十年的人生。
吉时近在眼前,傧相也都到了。
蒋慕渊请了孙恪、程晋之做傧相,两人都是宁国公府的常客,进出都很是熟悉。
三人一道,再次给长公主夫妻行了礼,快步走出了宁国公府。
府外,高头大马已经备好,白马的胸前系了红绸,看着就喜气。
后头跟了花轿,左右并吹锣打鼓的迎亲队,小丫鬟们笑语晏晏,手里提着缀了流苏的小花篮,里头装满了糖果、铜板,是一会儿撒向观礼的百姓的。
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了起来,三人翻身上马,往西林胡同去。
而顾家一头,傅唐氏看着时辰,替顾云锦戴上了凤冠。
一群人簇拥着,顾云锦出了东跨院,给单氏和徐氏磕了头,与家里人告别。
徐氏噙着泪,握着顾云锦的手,半晌说不出一句话,眼底有不舍,更有祝福。
宁国公府迎亲的队伍进了西林胡同,吹吹打打的声音,连后院里都能听见,谁都知道,新郎官来了。
顾家大门半开着,里外都堵了人,要与新郎与傧相们比试比试,不能让他们轻而易举地就把新娘子娶回去。
拦门就是一项议程,亲朋好友们闹一闹、乐呵一阵,不耽搁吉时,图一个喜气。
蒋慕渊下了马,给拦门的众人行了礼。
朱氏与几个相熟的媳妇子一块拦在大门口,还不曾出口“刁难”,边上一人就先开口了。
“这么出色的姑爷,满天下打着灯笼都难寻,怎么还拦门呢?这等好事是落不到我们家,要不然,我麻溜儿的就把姑娘送出门了。”
说话的是同住胡同里的一位告老的知府,他家一溜儿的儿子,三代没出一个姑娘,这话由他家说,又是逗趣,又不得罪人。
话音刚落,引了一阵附和之音,连几个雄赳赳气昂昂来拦门的,都倒戈了。
朱氏笑得止不住,又急得直跺脚,左拉一个、右拉一个的,把气氛哄得更加热闹了。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朱氏才一甩手,宣布自个儿不管了。
程晋之笑着给边上人分了红封,蒋慕渊顺利进了大门。
外头的进展,后头一直关注着。
花轿进门了,顾云锦眼前一红,盖头遮住了视线。
顾云齐蹲下身,背起妹妹,往二门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