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便去了皇帝的寝殿,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还有一股属于老年人的气味。
她在皇帝床边坐下,不由一遍遍地回忆宁王的面容。
宁王是皇帝第二子,他的生母身份低微,只是个小宫人,有了身孕后被封为才人,在宫中低调行事,过得战战兢兢,宁王不到十五岁,她就撒手人寰,从此无人管束宁王。
和母族强大的其他兄弟比起来,宁王就是无根的浮萍,皇帝也很少记起他,所以其他皇子都在暗暗筹谋太子之位时,宁王却花天酒地、放纵享乐,这一举动无疑让皇帝更加嫌弃这个皇子。
而帝都的贵女们表面上再怎么嫌弃他,仍有不少姑娘对他偷偷动过心。
私下里,有姑娘说,嫁人当嫁太子唐见渊那样的人中龙凤,而梦中情人,就该找宁王这样温柔体贴的。
宁王一举一动皆是风流,无数花前月下的情史被人们津津乐道,那些近过他身的女子,都成为不少姑娘羡慕的对象。
如果说太子是照耀万物的太阳,宁王便是引人遐想的月亮。
姜琼华静静坐在月牙凳上,微微咬着下唇,心跳得有些快。
这大明宫令她喘不过气来,那不羁的宁王却是一股清新的气流,哪怕让她吸一口气,她也不至于在宫里窒息。
“皇后……”皇帝突然开口,打破了她的旖念。
姜琼华一惊,努力让自己面色如常,低声道:“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费力地看着她,双眸浑浊,眼神却犀利。
姜琼华仿佛被他看穿心事一般,心如擂鼓,被盯了很久,直到皇帝闭上眼,她才松了口气。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不知道还要过多久。
虽然自己从来没有起过害皇帝的心,不过皇帝显然觉得任何靠近他的人都要害他。有一次他坚决认为一个给他擦身的小太监要杀他,还是姜琼华命人把人带出去,又偷偷放了他,让他去别的地方当班。
乱糟糟地想了许多,姜琼华每日强打精神,内心却仿佛浑浑噩噩一般,直到一个月后宁王再度来看望皇帝。
这回皇帝睡着了。
宁王礼数周全,对着皇帝和姜琼华分别行礼,便问姜琼华:“母后,父皇最近龙体如何?”
姜琼华正要回答,宁王又低声说:“请母后移步偏殿,免得吵醒父皇。”
姜琼华便起身来到偏殿,宁王远远跟了进来。
姜琼华对自己的随从们说:“在殿外守着,陛下醒了立刻叫我。”
大家都退出去,殿里只剩她和宁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前有狼后有虎的地方,要把人都支出去,与继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留给敌人这么大一个把柄。可看着宁王,她心中悸动,又觉得这样做是值得的。
她缓缓说了皇帝最近的症状,总之不太好,昏沉的时间居多,说话更是听不清楚,脾气还比以往暴躁。
宁王柔声道:“母后不必担心,有尚药局在,父皇一定会没事的。倒是母后要保重凤体。”
姜琼华再次得到他的关心,点头道:“我一切都好,宁王有心了。”
“与上次相比,母后憔悴了不少。”宁王深深地看她嘴唇。
姜琼华脸上一热,强忍住摸嘴唇的冲动。这些日子日夜守在帝王床榻边,几乎不能合眼,也不能浓妆遮盖,脸色自然很不好。
宁王缓缓躬身行礼:“母后还年轻,请千万爱惜自己,否则……”宁王没有再说下去,深邃的眼睛灼灼看着她。
“否则什么?”姜琼华发现自己竟然这么沉不住气,急急地问他话。
宁王心疼地一笑,就从袖中取出只小玉盒,双手奉上:“儿臣在对镜楼寻到一盒口脂,儿臣以为与母后很相配,请母后笑纳。”
姜琼华看着他宽大手掌中的口脂,盒子上嵌了珍珠和宝石,然而她觉得,宁王的这份心意比东西本身更贵重,也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