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马南湘出来了。她站在院子里,用眼角斜着钱志彬屋子的方向,恶狠狠的话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了出来,“钱志彬,你千万莫栽在我手里。”
惊出了陆晴川一身冷汗,害人精的心思真可怕!
等她走远了,陆晴川才来到了钱志彬屋前,敲了三下门。
“宿舍绝不会分给你的,趁早死了那条心吧!”
陆晴川明白,是钱志彬以为马南湘没走,她软糯糯地自报家门:“钱老师,我是陆晴川,想找你借支笔和几张十行纸,可以吗?”
门打开了一条缝,塞出来一叠十行纸,几个贴好邮票的信封,上面扣着一支钢笔。陆晴川接过后,门呯地关上了。
“钱老师,谢谢你!”陆晴川对着门道了谢,欢欢喜喜地回了屋里。
她要写三封信,一封家书,一封给李民朴夫妇,另一封给李远征。
因为没有远征哥哥的地址,她计划把给他的信寄到李家。只要李家跟他联系上了,自己的信晓芬阿姨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发出去。
陈小凤一直坐在旁边看,“川川,为什么几封信都是那么短?连半张十行纸都没写满?”
陆晴川一笑,刚到一个新地方,对周围的人和环境都不了解,写信无非就是报个平安而已。要是花太大篇幅浮夸落烟坪,父母一眼便能看出来,会更不放心,不如写得简简单单来得实在。
小丫头就是什么都比她强,考虑问题也这么周全。陈小凤很是佩服。
陆晴川把笔和没用过的十行纸推到她面前,“你也写一封吧!”
陈小凤摇摇头,她家里没人了,写给谁?
“写给咱爸妈呀!”陆晴川拿食指点她的额头,“你写的他们收到感觉会不一样。”
说得陈小凤小脸一红,陆伯伯跟喜莲伯母对她像亲生女儿,她却连给他们写封信的意思都没有,幸好有川川在身边时刻提点,要不然,他们会怎么看她?
陈小凤思考了半晌,也学陆晴川写得简简单单,“川川,把我的信夹你的信封里一起寄出去,行吗?”
“当然行啊!”陆晴川明白她的意思,如果大家分开寄,每封信得花8分钱邮票和1分钱买信封,要是两个人一起寄,就能省下一份寄费。出门在外,不能总跟家里要钱吧?省一点算一点。
陆晴川把给李远征的信也装到了李家的一起,叠好后在背面端端正正写上:远征哥哥笑展。
这样,李叔叔拆信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得到。而且李叔叔和晓芬阿姨的为人她信得过,他们绝不会偷看她的信。
用糨糊封好口,陆晴川带着陈小凤往周保生家去了。
为了配合邮递员的工作,队里寄信、收信都是由伍月婵负责的。她是老支书的爱人,队里一合计,决定给她编排个轻巧点的活计,最后她这里就成了信件的中转站了。大伙儿有信要寄,就亲自送过来,邮局那头的信到了,她就挨家挨户送上门,工分按队里的青壮男劳力给,一天12-15工分不等。
落烟坪家家户户都在自家房屋前建一块大的禾场,夏秋季山里雨水多,收割回来的粮食生产队的禾场晒不下,就运到各家各户的禾场晒,赶上两三个大太阳,谷子晒干了直接入仓,不用害怕雨水来了怄坏。
陆晴川和陈小凤来找伍月婵时,她家的禾场上铺满了金黄的谷子。一个五、六岁的虎头虎脑的男孩光着脚,用木耙将谷子匀成一小垄一小垄。
他是周保生的小儿子,叫周天福。以前的乡下人带有点封建思想,周保生两口子也不例外,连生了两个女伢子后,才生了周天福,宝贝得不得了。
小天福很招人疼,又伶俐又勤快,可惜的是,他独自上山放牛摔了一跤,摔坏了脑壳,人就傻了。因为这事,周保生两口子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伍月婵差点吊颈死了。
想到前世,陆晴川唏嘘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