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革 /委 / 会大多只在县里活动,就算下乡,在没有接到举报的情况下,也只会到公社那边,只要不是被人抓住通信和送东西之类的把柄,不被人举报,都不会出事的。”
“像我们这种路过烤火的小孩子,奶那种上工的时候随口唠几句,二叔二婶那种被救助的情况,就算别人想找麻烦,也是站不住脚的。”
虽然山娃并不知道喜妹的担忧到底是什么,但他还是就刚才松娃所说的情况一一分析了一下,力图可以缓和一下她的心情。
对他来说,他只是就松娃的话一一分析了情况,而对于喜妹而言,他这分明就是已经把事情猜清楚了才会这么说的呀!
“他们真的是好人,都是被冤枉的!谢小叔他大哥救了奶,他自己会的东西也很多,知道很多古董文物方面的知识,就是人有时候有点笨笨傻傻的,胆子还很小。齐芳阿姨和她丈夫人也很好,都很温柔,王医生也是好人,他还帮大家治病呢!……那些陷害他们的才是坏人。”
喜妹这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
她不明白什么反革/命,也不知道什么黑/五类,她只知道谢小叔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可是,原身记忆里那些批斗的场面和表情扭曲的红/卫/兵、红/小/兵、纠察队、革/委/会的人实在太可怕了,她不想给爱护她的家人和亲人们添麻烦,只能选择什么都不说、不做,最多偶尔给谢小叔他们送一点吃的用的。
就算是送点吃的用的,也不能送多。不然的话,万一上面突发奇想来检查,发现他们身上有不该有的东西,怀疑他们私下通敌,那就真的是好心办了坏事了。
她心里的这股劲儿憋得太久了,不能跟小伙伴芳芳说,也不好跟林老太说,在山娃温和了然的目光中,她的倾诉欲突然爆棚,忍不住全都抖索了出来。
只是大致猜到喜妹应该跟那群坏分子有过交集的松娃:……
他冷清的脸庞一时有些僵了,艰难地转动脑筋消化喜妹话里庞大的信息量。
所以,小姑跟那群坏分子不但有过交集,甚至还很熟,非但很熟,而且还很同情他们?看样子,奶不但知道,还很有可能是她带的头?
向来沉稳的山娃也有点头疼了:他当然知道有一部分坏分子是被冤枉的,甚至他的老师里就有被冤枉、被批/斗、被下放的,可是,现在就是革 / 命党当权,整体就是这么一个形式,像他们这种没什么背景的乡下家庭,除了明哲保身也做不了什么别的。
他一贯都是这么做的,也做得很好,在很多人都在高中读不下去了的情况下,他还顺利地留在了高中,安安稳稳地待在校园里学习。
可是,当一贯遵循的处事方式遇上打小就疼宠着的小姑的愁眉苦脸,山娃发现,自己可能,叛变了。
“会好的。”他轻柔地摸了摸喜妹的头顶,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成功抚慰了她急切想要得到出口的情绪。
是啊,会好的,喜妹想道,再等几年,就会有人被平反了,谢小叔他们也一定可以平反的。
“你们俩快点进来啊,我们都快烤好了,你们还在那慢悠悠的!”松娃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喜妹拉着山娃加快了脚步。
整个养猪场只有一个破炭盆,不怎么好使,谢知隶他们就在一间空屋子的地上起了个火堆,一群人围着火堆坐成一圈守岁。
松娃和芳芳也坐在火堆旁烤火。
见喜妹来了,谢知隶偷偷给喜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偷偷跟着自己出来,然后起身回自己屋里拿了一小包猪油渣出来,塞到她手上:“你装兜里带回去,别让人瞧见了。这是你庭宗哥哥新寄来的,别看不是什么好东西,香着呢!”
喜妹不见外地抠出一个放进嘴里,油渣本身的香味混上孜然辣椒面的味道,在舌尖齐齐绽开,她眯起的双眼顿时瞪大了,由衷夸道:“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