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早上,但是天却是灰蒙蒙的,像是她心头的那阴影,挥散不开,温初酒心口像是堵了一口血,上不去下不来。
脑海里还萦绕着祁琛的话,一字一句的,都在告诉她温城玉做的好事。
“温城玉通敌叛国你知道吗?”
“朕是前朝的皇子,温城玉是前朝的宰相,通敌叛国,联合先帝一起里应外合,击败了屿国,成立了现在翼国。”
“你说朕是你的杀父仇人?”
“朕觉得,温城玉是整个前朝的仇人。”
“他害的全部人家破人亡,害的屿国血流成河,这一点要他偿命,死不足惜。”
而刚才祁琛丢给她的那张纸上,白纸黑字都是温城玉的笔迹。
包括怎么和翼国的皇上勾搭上的,还有陷害屿国的王爷战死沙场......
而祁琛甚至拿到了先皇和温城玉立下的条约,里头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温家世代不能为官,先皇亦会保温家长青。
温初酒雪地上,心中百感交集。
她想不出来,温城玉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成千上万的百姓啊......就因为温城玉的通敌叛国,让百姓们流离失所。
温初酒没有问,没有问祁琛为何知道他自己是前朝的皇子,有什么好问的,光是她爹温城玉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她感到心头无力,甚至隐隐的觉得有些愧疚,愧疚前朝的那一群人......
心中那堵气又开始拼命的往上涌,她站在御花园里,找到了一棵枯树靠着,身后跟了几个宫人,立刻上前道:“温小姐,可是有哪里不适?”
温初酒浑身都不舒服,冷的,怕的,失望的,难过的,疼的......
对,她肚子很疼......
温初酒垂眸,伸出被冻僵了的手,触上了自己的肚子,她眼眶酸涩,嗓音嘶哑,低低的近乎哀求的道:“宝宝,娘亲现在只有你了......”所以你可千万.....不要离开我。
只是老天爷似乎真的就和温初酒过不去,她话音刚落,宫人们便开始惊声尖叫。
温初酒被尖叫声引过去,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裙摆处,那里正流着血......
温初酒嘴角微张,眼眶酸胀,喉咙哽咽想说什么却又仿佛被掐住了脖颈般,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心口的疼和肚子的疼使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她单薄的背抵靠着枯树,在宫人们高声慌乱的喊太医的话中,虚弱的阖上了眼眸,只是眼眸闭上的那一刻,她看见了承天宫门口那冲她飞奔而来的身影。
她感受到了他身子似乎在颤抖。
她现在搞不清楚了,她和祁琛,到底谁欠谁的。
-
再醒来已经是夜晚了,周围灰蒙蒙的一片,寒风刺骨,北风凛冽,将外头的枯树枝叶卷起一同奏着悲鸣的音乐。
温初酒指尖微动,眼眸随之慢慢的睁开,她下意识地伸出手触上了自己的肚子,心口涩然,她喉口发干,喊了句梦烟,声音发出来的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嘶哑,像是含了沙,难听的要命。
没有任何人回应,温初酒的视线不免看向了旁侧。
殿内点了几盏烛火,烛火摇曳下,她看见了匿在阴影里的男人,男人穿着今日那件白色的华服,为什么她知道是今日那件,因为她看见了他华服上的那团血,应该是抱着她时沾上去的。
他垂着眼眸,高大的身躯倚靠在柱子上,烛火就在他的身侧,衬得他五官更加的刚硬和冷冽,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那人侧眸看了过来。
温初酒慢慢的收回视线,撑起身子,肚子还是很疼,她蓦然想起肚子里的孩子,低声道:“孩子......”
“没有了。”祁琛眼眸微垂,倚靠在柱子上的身子慢慢直起来,嗓音辨不出情绪,道:“你高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