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修然听着那一串人名,忍不住有些担忧:“你有多少把握?”
那些文士,在当今极为有名,虽然不曾出仕,可是影响力颇大。倘若说了什么话,不说一呼百应,至少也会引起一定波澜。
而这些人轻易不说话,他们自恃清高,不屑理会俗事,于寒舟想打动他们,比打动他可难得多!
倘若她失败了,这些人会把她打入俗流,不再跟她往来,她的名声将一落千丈,以后在怡香院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尽力一试吧。”于寒舟说道。
她没多少把握。否则,她早就这么干了,哪会拖到今日?
那些文士,以她对他们的了解,是真的非常清高。粗茶淡饭,他们觉着有滋味。大鱼大肉,他们反而不喜。
同他们谈风花雪月,他们很是喜欢。聊山水美景,他们亦是欣赏。但若是谈起民生疾苦,便是另一番情景。
于寒舟有一次伴随一位文士登山,在山顶上听到他跟人谈论政事,提起一位贪官鱼肉百姓,两人义愤填膺,言辞激烈,大肆批判一番,然后作诗一首,表达内心的愤慨及对世事的失望。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们高歌一曲,将心中愤懑抒发干净,就下了山。继续清风朗月,纵意山水。
于寒舟得想一个法子,让他们的愤懑没有那么容易抒发干净。以及,十分愤慨,以至于不得不去解决它。
闵修然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很想对她说,不要这么天真,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她的家人已经是这样了,救出来又如何?日后还不是一项负累?她实在不必如此。她自己想嫁人也好,在怡香院做眉儿姑娘也罢,总不会过不好,何必揽上这摊事呢?
正在这时,忽然外头传来说话声,听着人还不少,于寒舟隐约听到了堂妹的名字,不禁面色微变。
很快,就有人上了楼,推开了于寒舟的房门:“吕雯我带走了!”
听此人的话音,就知道是春风楼的人。再看她的穿着,还是颇有分量的人。应当是接到消息吕雯在这里,就过来要人了。
于寒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看向跟在后面进来的鸨母。
“哎呀,眉儿呀,那丫头到底不是咱们怡香院的人,咱们不好留她。”鸨母说道。
于寒舟看着她假惺惺的模样,心里有火,明明跟她说过了,先留着吕雯。
偏她防她跟什么似的,嘴上答应着,扭头就通知了春风楼!
而隔壁,已有人去抓吕雯了,吕雯大叫的声音在走廊中响起:“放开我!眉姐姐!救我!”
“妈妈给我一点脸面。”于寒舟低下头,轻声说道:“留她一晚,我同她说说话,明日再送她回春风楼可好?”
鸨母一脸为难:“这不好,张姐姐都来要人了。”
“只是一晚而已。”于寒舟便道,“我们姐妹说说话,我会好好劝她听话的。”
鸨母的眼神如针一般锐利,将于寒舟打量几眼,才看向春风楼的那位张妈妈:“张姐姐,你看,要不然就……”
几番扯皮,终于还是把吕雯留下来一晚。但明日就要把她送回去,再无回转余地。
“多谢妈妈。”于寒舟道。
余光看到站在一旁的闵修然,就对他微微点了下头,示意他先离开。
闵修然本来还想让她多说一点李光的事,见状,便没有停留,略略颔首,抬脚离去了。
鸨母跟春风楼的张妈妈离开了,于寒舟留了吕雯在房间里。
吕雯坐在桌边,不停落泪:“眉姐姐,你救救我,别让我回去,我不想回去了。”
于寒舟拿着帕子为她擦泪,哄道:“好,我会救你的。”
吕雯紧紧抓住她的手,看向她道:“眉姐姐,你不会骗我吧?”
“不会。”于寒舟说道,“我不仅要想办法救你,还要救咱们家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