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苏霁一手还了扇子,一手还了配剑,却无意间弄错了二人的位置。将折扇递到了太子手中,将配剑插在了十九皇子腰间。
太子十分气恼地夺过了配剑,将剑身从剑鞘中取出,一道寒光自剑上摄出,照耀在太子一双桃花眼上,太子冷冷地斜视十九皇子,眸间的光冷到彻骨,不逊于剑身寒光。
十九皇子见此,亦翻了一个白眼,将折扇从太子手中取走,勾唇一笑,道:“太子,这柄剑倒还算锋利,什么时候与你比试一场,也让为兄我开开眼。”
太子冷冷地道:“随时恭候。”
乾清宫内,皇上又在发脾气了,他呷了口茶,便将茶盏打碎在地。侍奉的太监早已见怪不怪,王公公扬了扬手,那太监便去清理了。
王公公自端着一盏新茶,放在了成帝身边,轻轻地道:“陛下,怒气伤身,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太子、梁王、十九皇子都在地下并排跪着,只见太子拱手,道:“漠北之战,前些时日已讨论良久,儿臣亦早就表明了态度,今日来此,亦未曾改弦易辙。”
“好,好!”成帝不怒反笑,讥讽道,“你们一个个儿的,都是些窝囊,却没有一点儿男子气概!朝臣们一个个瞻前顾后,就连朕的好儿子们也来反对朕!”
梁王亦道:“儿臣久未理事,只听太子方才说了许多,亦觉征战漠北,多有不妥。那漠北之人,风俗、语言与汉人大有不同,儿臣觉得,就算征战无往不利,大胜漠北,亦有诸多不便。”
第102章
成帝听此,倒吸了一口冷气,问向侧边跪着的十九皇子:“老十九,你呢?”
“儿臣不懂朝政。”十九皇子微微阖着眼,拱手道。
“朕又不是要你去西北领将带兵,不过是让你说出个意见罢了,这也不懂?”成帝冷冷地问道。
“儿臣觉得,二位兄弟说得对。”十九皇子继续拱手道。
成帝见问也问不出什么,只得放了他,坐在九龙金座上轻轻叹息,道:“漠北乃是天险,若是拿下了它,西域之国便不敢丝毫进犯。朕有生之年若能攻下它,便可坐拥天下、享誉四海,我大成千秋大业可成!这将是怎样的千古功绩,难道你们见此,都无动于衷么?”
底下三人皆沉默不语,片刻后,太子沉眸,终究道:“父皇已经创了不世之功,五国子民皆俯首系颈,拜倒在您的威势之下,难道这还不够么?”
“不够,远远不够!”成帝立时呵斥道,阴沉着眸子,冷冷地道,“一个合格的皇帝,最好什么都学会,却永远也学不会满足。论朕如今的功绩,是成国三十代帝王中的佼佼者,可是同历史长河中数不尽的君主相比,朕的功绩又是那么平庸。”说罢,成帝的胡须轻轻颤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儿臣以为,即便要打,亦要静时以待,徐徐图之。”太子仍劝道,“如今上下未稳,国库空虚,并非是最好的时机。”
成帝听此,抚摸着花白的胡须,沉沉地叹息了一声——他未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年事已高,若是再拖延下去,便再也没有这个心力了。
不能再等了。他不喜欢等待,却喜欢赌。他是这世间上最狂浪的赌徒,却在大多数时间内赢得盆满钵满。
十九皇子跪在侧面,悄悄地打了个哈欠,只觉时间过得实在是太慢了。正想着反正父皇只同太子谈论,不如携着梁王一同请安告退。
那厢成帝似是看透了十九皇子的想法,挥了挥明黄色衣袖,道:“你们两个先退下罢,朕还有一些话儿要告与太子。”
梁王与十九皇子连忙称是,倒退着便离开了乾清宫。
“太子,你是未来的君主,不是个空净高洁的道士。”成帝见那二人离去,冷了面孔,道,“作为储君,你的野心还远远不够。”
“父皇教训得是。”太子迟疑了一下,终是不咸不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