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长昱无声捻着袖口江牙绣纹,状似随意地问:“琴棋书画四君子,为何到你这里,就只剩三君子?”
陆卓远愣了愣,似斟酌些许,才说道:“我与祝兄以及罗兄相交时,也知晓书院里流传四君子之说,可毕竟人有亲疏,在我与他们初始时,于慎就与祝兄、罗兄交情不深,所以我也没有与于慎深交。”顿了顿,又道:“于慎,自有他的交友圈子,他所在的圈子,与祝、罗二人所在圈子,似乎有些龃龉。”
“为何?”明长昱问。
陆卓远谨慎地说:“向来人多的地方,都会莫名的划分各自的阵营。人们为了自己好过,大都会选择于自己有利的一方,于慎与祝兄等人的情况,大约就是如此。”
拉帮结派搞团体这样的事,处处都有。书院的学生分化阵营,比起朝党上的分化,要单纯简单一些。明长昱对此颇有自己的见地。于是他问道:“既如此,你认为这两方,谁是核心人物?”
陆卓远摇头:“我不与书院的其他人深交,故而并不清楚。”
这句话,就犹如一个封口,将明长昱接下来的问辞挡了。
明长昱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离开书院时,于慎是死是活?”
陆卓远怔住,立即摇头:“我们离开时并没有注意他。”
陆卓远离开之后,明长昱才让罗文华入内。罗文华的家境,比起陆卓远于慎等人更贫寒些,初到京城时,整个人很是谨慎拘束,这两年见识了京城的人事,才恢复开朗。他见到明长昱,十分惊愕且慌乱,想起他就是流杯亭送酒的人,又见他凌威不怒,便恭敬行礼回话,照明长昱所吩咐,将与于慎同留凌云书院当晚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事无巨细,连与宋夫子相见时喝了什么茶都交代了,还说自己茶水喝多了,起了几次夜,见屋外风雨交加,夜深无人,担心被风雨侵害染上风寒,所以钻进被子里睡到天亮。
虽啰嗦了些,但与陆卓远的说辞相同。一来,只是知道于慎来了书院,却不曾与他碰面。二来,在夜间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三来,离开书院时,也不知于慎是否离开了。
明长昱待他说完之后,问道:“于慎与你,以及祝守恩关系如何?”
罗文华缓缓地说:“我与于慎没太多交情,祝兄与他,也不过是同窗。”
他回答得很是笼统,好像让人找不出错处。
明长昱面色凌厉,让人望之如临深秋寒霜,罗文华看他一眼,又飞快低下头去。
片刻之后,明长昱收回冷厉审视的目光,不再询问,而是让他自行离去。
接下来,询问的人是祝守恩。祝守恩的说辞,与陆卓远以及罗文华大同小异,这三人在与于慎同留书院当晚,竟没一个人去见过于慎,甚至相安无事。
这三人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君瑶从屏风后走出,在明长昱对面坐下。方才在屏风后,她一边听着陆、罗、祝三人的话,一边思索着至今发现的线索。若当真如他们所说,于慎的死或许就与他们无关。
她说道:“应再详查于慎。他在书院中的点点滴滴,与人相处的重要事件,都需查清楚。”
明长昱颔首,说道:“已让人去查了,就这半日就会有消息。”
君瑶便放心地等待着明长昱的消息。时间不早,她还需回刑部一趟,所以离开大理寺。街道上阳光溶溶,秋风飒飒,君瑶刚出大理寺的门,便见罗文华与祝守恩在一处低声说着话。
她状似无意地路过两人身边,正听见罗文华提出要送祝守恩出城,祝守恩婉言拒绝了。
罗文华轻叹一声,问道:“如今离开了书院,候补也没轮到你,你该如何是好?”
祝守恩说:“我回了京郊县里,邻里得知我是京中书院的人,便让我前去教授他们家中小孩学业。我已答应了,很快就有进项。”
罗文华惋惜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