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宫时天色渐渐黑沉,月色寂静,柳念絮已躺在床上熟睡,沈穆看着她漂亮的脸,没发出半点声响,躺在她身侧一块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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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穆对柳中郎说过,让他来东宫求见,太子妃想见见父亲。一直等到好几天后,十二月初六,柳念絮才等来柳中郎和其母柳老夫人的帖子。
柳念絮分属内宫,的确不应单独面见外臣,哪怕是亲爹也要女眷陪着,见着那帖子,柳念絮靠在榻上慢悠悠道:“去回话吧,让他们入宫来,别在外头久等。”
对柳中郎来说,这无疑是一场羞辱。他身为二品官,本就可随意入宫,柳念絮想要见他,传个话便可,何必非要等到这个时候?
特意等他被停职,等他没有资格入宫面圣的时候,让他递上帖子,如同七品小官一样在宫门口的寒风中等着召见。
其心之恶毒,人尽皆知。
老太太年纪一大把,两鬓斑白,柳念絮这般对待她,就不会觉得亏心吗?
柳念絮自个儿高床软枕的躺着,暖融融的地龙烧的室内温暖如春,穿着单衣赤脚走在地上都不觉得冷,想一想他们吹着冷风瑟瑟发抖的模样,非但没有丝毫亏心,反而还觉得美滋滋。
终于轮到你们了。
小时候你们在屋里拥着暖炉狐裘,让我一个人在外头冻着,现在都是报应。这个报应才刚刚开始,来日方长,休想逃脱,不知道我聪慧绝伦的父亲大人,您有没有做好准备。
柳念絮没在东宫室内见他们,那么温暖的地方,他们不配踏入一步。她只是拥着温暖的貂褂,手中握着暖炉,头上戴着暖帽,脚下踏着温暖的地毯,在临水的凉亭里见了他们。
柳中郎年轻力壮,看着还算可以。柳老太太一把年纪,最受不得冷,纵然身穿厚实的毛皮,依然冻的浑身颤抖,脸色青白,一阵冷风吹过,便是一下颤抖。
柳念絮好整以暇看她颤了好几次,心情极好,慢慢开口:“爹爹可算来啦,我等你好几日,还以为您不想见我呢……”
“并无外人,不必装模作样!”柳中郎冷漠开口,“柳念絮,放印子钱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他回去千思万想,实在想不通那几个穷的一贫如洗的老头子怎敢状告二品中书侍郎,他们不怕被报复吗?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背后有人撑腰。
这个人,除却柳念絮,不作他想。
“爹爹疯了吧,那是我后娘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二十万两的嫁妆银子,一辈子吃穿不愁,做什么放印子钱,我有病啊?”柳念絮嗤笑一声,“爹爹别污蔑我,不然我跟你没完!”
“你不必与我胡搅蛮缠!”柳中郎冷冷瞪着她,“我是问你,是不是你教唆那几个穷鬼来告我的?”
这次柳念絮承认的飞快,“是我,我为爹爹清理家中败类,爹爹是不是很感激?”
感激?
柳中郎皮笑肉不笑,他当然感激,感激到恨不得扒下柳念絮的皮。
她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为他清理家中败类柳中郎活了一辈子,都未曾见过这般不要脸的说法,分明是她自己要报仇,说着说着竟是为自己好?
想来,世间最恶心人的事情,就是这样吧。
柳中郎气的心口疼,只冷笑一声,“你不必气我,就算你百般算计又如何,我不曾做过的事情,谁都别想盖在我我头上。见我因为这件事得到百姓的交口称赞,你是不是心里很难受?”
柳念絮眨眨眼,平静开口:“我没有难受,我很开心。”
她弯唇一笑,绝艳的姿容如同一幅画,在阳光下闪着最漂亮的光辉,看的人目眩神迷。
可惜,这幅画在柳中郎眼中,只让他心里难受,越美越表示柳念絮过得好,越让他心中膈应。若是早知道她有这等运道,就不该为卖惨,一直留着她的性命,一把掐死该多好!
“我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