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絮不答,只从椅子上站起身,慢悠悠走到柳老太太跟前,捏住她的下巴:“祖母,我们打的赌,你可以兑现赌约了?”
手指下枯槁的脸皮冰凉粗粝,柳念絮却不嫌弃,低头盯着她,“愿赌服输,放我鸽子可没有好下场!”
柳老太太颤了颤身子,看向柳中郎。
柳中郎冷冷开口:“你跟她打了什么赌?”
“我们赌,我能不能叫爹爹下跪。若爹爹给我跪下,她就给我磕十个响头,边磕边喊,她是我孙子。”柳念絮好心介绍,“爹爹,您看她是不是很傻?”
柳中郎听完,在柳老太太期翼的眼光中移开目光,淡淡道:“愿赌服输乃人间至理。”
柳老太太破口大骂:“你这个没有良心的白眼狼,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供你读书识字,供你衣食住行,你……你就看着你老娘被人欺负!”
柳中郎将眼光移回来,冷冷看着她,张口便是拒绝,“你跟她打赌,就要做好输的准备!”
你难道不知自己的孙女是何等心狠手辣吗?
柳中郎眼神冰冷无情,“至于养育之恩,劝你少说几句,自小我是怎么长大的,我不愿与你说,不代表你可以肆无忌惮颠倒黑白!”
对着他冰冷的眼眸,柳老太太忽然哑声,不敢言语。
柳念絮兴奋地吹了个口哨,回头看柳中郎一眼,目光灼灼,“原来爹爹小时候过得也不好,那我就高兴了!”
柳中郎不理会她,亦不理会柳老太太,母亲和女儿对峙时,只冷若冰霜地低头,没有丝毫回护之意。
柳念絮啧啧感慨一声,回头看向柳老太太:“祖母,您再不配合,我就只能让人帮你了……你知道宫中酷刑甚多,保管用完让你痛不欲生,偏偏死都死不了。”
柳老太太浑身一颤。
柳念絮等着她履行诺言。
一片寂静当中,尿骚味像是被风扬起的沙尘,扑面而来。柳念絮蹙眉后退一步,低头看着脚下的老太婆,震惊不已:“你尿了?”
柳老太太内心一阵羞耻,眼泪跟着掉下来,浑浊无比地落在地上。
她第二次在人前尿裤子,还是因为这个孙女。只要遇见她,丢人现眼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从未少过。她怎么就……怎么就又尿了呢?
柳念絮厌恶地后退一步,十分嫌弃。又想想沈穆要见她,实在不舍得这么脏的人污了他的眼。那么好的太子殿下,入眼该是山河锦绣,这种腌臜事,真真侮辱他。
她连赌约都懒得要,不悦道:“今儿的赌约我先记在账上,爹爹,你将人带回去,别再弄脏我东宫的地板。”
柳中郎亦十分不悦地蹙眉,目光扫过柳淑人母女,命令道:“去扶老太太回府。”
柳淑人强忍着恶心走上前去,将婆母扶起来,低声道:“臣妇告退。”
几人往外走了十几丈远,屏风后转出个风姿翩翩的男人,沈穆惊讶道,“念念?”
不是说他要见见这个老太婆,不让人走吗?
柳念絮蹙眉,哭丧着脸不高兴道:“她真讨厌!”
沈穆的目光落在门前那滩水迹上,轻叹口气,“让人多洗几遍,你不用放在心上。”
柳念絮蹙眉:“可我今天的赌约还没要到手!鬼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见她!”
“不急。”沈穆轻省一笑,“过两天闲了,我带你归宁。”
柳念絮捏着他的手指,两人相携回内殿去,边走边撒娇:“你骗我,过两天才不会闲,昨天不是说,在跟父皇商议留京的事情吗?”
提起这件事儿,沈穆道:“父皇早就想让我留下来,在我回京之前就跟几个朝臣提过,还给我留着个位置,可惜御史台总是磨着不许?”
柳念絮脑海中灵光一现,看向他:“京都节度使?”
“嗯?你知道?”
“我舅舅说的。”柳念絮叹口气,“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