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朝廷给受灾各地拨付钱粮是肯定的,只不过具体有多少,罗云生却不清楚,直到离开长安前,三省会同户部的各位大臣也没拿出具体的章程。
这几年朝政清明,官吏贤达,民间的风气也愈发纯朴本分,所以勤劳已成了民间的主流风气,大家都老老实实守着自家的田地,该干的农活一样不少,商贾们凭着诚信经营买卖,工坊的匠人也是本本分分地做工,实可谓各守本业,各安其所,已渐渐看得出“贞观盛世”的欣欣光景,所以这几年下来,国库里倒是颇为丰裕。
只不过这几年李世民不是打仗,就是跟世家内斗,还有就是灾害不断,积攒好些年的国库也因这一战而耗得差不多快干净了,国库从去年开始才进入重新积攒的阶段。
而今年,不巧便遇到了百年罕见的雪灾,各个受灾的地方都等着朝廷拨付钱粮救急。
为了百姓,也为了统治的稳定,李世民当然不吝于掏空国库,可是……若将国库的钱粮分摊到每个受灾的地方,还剩下多少?
韩成虎关心的是够不够的问题,说实话,罗云生也关心,而且很不乐观。
看着罗云生那为难的脸色,韩成虎懂了,呵呵惨笑几声,身躯有些摇晃。
“天绝我蒲州百姓,下官有何面目见辖内父老?不,再这样下去。下官的辖内哪还有什么父老,全都迁离逃难去了,下官这个刺史,有何面目立于天地间!”韩成虎仰天长叹。泪流满面。
罗云生也叹了口气,天灾面前,人类的力量总是渺小的,国库的钱粮看似堆成山,可是分到每个地方。分到每张嘴里,能分多少?终归还是要靠自救。
“韩刺史勿忧,百姓人心乱了,咱们做臣子的不能乱,过几日朝廷会有专使押送钱粮,先拨付一部分救急,韩刺史不妨发动本地乡绅地主开仓,以官府的名义向他们买也好,借也好,甚至打欠条也好。先把难关度过去,待到明后年再论归还之事,乡绅地主皆是通晓大义之辈,必能慷慨相助。”
韩成虎颓然点头:“下官试试,只怕乡绅也是有心无力……”
罗云生心中无奈,却一时也想不到好办法,只好换了个话题道:“晋王殿下此行要去晋阳,请教韩刺史,晋地情势如何?”
韩成虎摇头叹道:“蒲州离长安不远,也算是富庶之地了。可碰到灾年,仍是百姓分崩逃难的下场,再往北入晋,罗侯爷觉得情势能好到哪里去?晋州晋阳等地的情势只会更差。下官还听说……”
罗云生皱起眉:“还听说什么?”
韩成虎迟疑了一下,道:“下官还听说,因为大雪冻土,而致春播无望,晋阳本地已生民乱,蒲州境内这几日也接连见到不少从晋地逃过来的难民。这些难民在蒲州生事,抢掠了几家富户,下官派差役拿问,据说……是因有人煽动,晋王殿下和罗侯爷若欲入晋,当须做好准备才是,逃到蒲州的难民都敢行抢掠之事,晋阳本地可就不知是怎生乱象了。”
罗云生与李治对视一眼,顿觉肩头的压力更重了。
每朝每代,但遇天灾,导致的最直接后果便是生乱,轻则破门入室杀人抢掠,重则索性揭竿造反,对于一群活不下去,没有希望没有明天的难民来说,反正已没了活路,世上没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干的,平日里的纯朴和善良,在饥饿面前无比脆弱,一触即溃。天灾最容易释放出人性中的邪恶和歹毒,为了活着,任何人可以用任何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所谓道德,所谓律法,对他们而言已完全失去了效用。
告别了韩成虎和一干官吏,罗云生一行并未选择入城歇息,仍旧下令城外扎营,大清早便拔营离去。
从离开蒲州开始,李治便一直很沉默,沉默得令罗云生有些担心。
“殿下,你在想什么?”罗云生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摆出聊人生的架势。
李治叹道:“我本仓促受命,奉父皇旨意离